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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大帐外那漆黑的积雪地里静静站了片刻,心情慢慢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本不欲打扰,悄悄离开,但想到束慎徽也曾在她面前提过此人,语气似乎颇为敬重。
不但如此,此人也是战事的后勤总督,况且自己又是后辈,过而不见,未免失礼,便唤大帐外的守卫亲兵通报,随后走了进去。
父亲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围炉对坐。
应当就是刺史陈衡。
姜含元看见此人的脸容上留着风霜的镂痕,但并不见郁气,反而目光湛然,若含剑锋,隐隐仍有铁血余味。
据说他早年便带过兵。
如今在并州,也御着一支隶属地方的军队。
二人正把酒对谈,转头看了过来。
姜祖望没想到女儿今夜会来,很是欢喜,立刻呼她上来烤火取暖,又介绍:“天寒地冻,刺史亲自来此,又逢岁末,为父便邀客小酌,可惜地方局促,腾挪不开,幸得刺史雅量,相谈甚欢。
恰好方才提起了你。
你年中不是曾随摄政王去过钱塘吗。
如此巧,刺史早年带兵,也曾到过那一带,便多说了两句,你就来了。
快来拜见。”
姜含元见礼。
陈衡看到她突然到来,显得极是惊喜,连称不敢,从座上起身还礼,双目注视着她:“王妃勿折煞陈某。
王妃战名,某早有耳闻,方才还正遗憾不能得见,没想到王妃便就到了。
大将军得女如此,人生夫复何憾!”
姜祖望看了女儿一眼,大笑,又连声客气,但表情看着,颇为自得。
今夜父亲有人作陪,又如此开怀,最好不过,姜含元自然不会过多打扰,笑道:“今日前线平安,侄女无事,便转了过来,有幸得见刺史。
刺史也不必多礼,快请归座。
侄女不打扰了。”
她告辞,退了出来,回到她在此间西陉大营的住处。
亲兵送来暖炉和热水等过夜之物,她掸去衣靴上的积雪,收拾了,上床休息。
帐门紧紧闭合,将呼号不绝的风雪挡在外。
很快,帐内也暖了起来。
战事尚未降临。
这个岁除的夜晚,连营内外,笼罩在了一片祥和的气氛里。
该当是个好眠夜,她听着帐外的风雪声中,却睡不着觉。
他果然没有想起来。
不过,想来也是该当如此。
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还没从刚过去的一个酷夏的暴晒里恢复,人又黑又瘦,看不出半点女孩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联想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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