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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街尽头往前走不远处有一片菜地,围着简易的栅栏,绿油油的小白菜,菠菜、油菜一排排一畦畦,栅栏根儿底下还码了一圈小葱苗。
闫钰没有撑伞,一身豆青色的袄裙外面只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头上带着芦苇编成的斗笠,一个人蹲在地里摘菜。
雨水顺着她白嫩的手腕蜿蜒而下,滑进她的袖口,初夏的季节,依旧有一丝彻骨的冰凉。
她的旁边放了一只小小的竹篮子,里面已经放了几片新摘的小白菜的叶子,鲜绿的,还带着雨珠。
衣袖高高挽起,闫钰认真挑选着鲜嫩的菜叶子,选择青翠完整的,没有被虫儿蛀过的叶子。
头上的雨却突然停了,她手下一顿,抬头望了一眼。
头顶是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桑峈一身青衣,站在她身后。
闫钰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挑菜叶。
这片菜地,是东华街一个开成衣店的老婆婆种的,平时自己吃不过来,见她总是上街去买,便让她直接来地里摘。
其实也没来过几次,供给客人的菜自然是不能用婆婆这里的,只有自己做来吃的时候偶尔才会来。
云香姐曾说,婆婆种的菜水灵爽脆,用来做阳春面最合适了。
云香最拿手的,便是阳春面。
桑峈亦没有说话,默默等着小姑娘挑完了菜,帮她撑着伞,两人一起走回去。
路不长,但闫钰却感觉自己回去的时候,走了好久好久。
擀好细细的面条,烧开水,融一小块猪油,两勺酱油,一勺盐,调好汤汁,下入面条。
临了,再取几片水灵灵的小白菜放锅里一烫,出锅时面条劲道,菜叶还不软烂,依旧如新摘时一般有型,入口又丝毫不生,带着些清脆爽口,是为正好。
面条出锅,葱油才是重头戏。
熬香的葱油浇在面里,葱香四溢,清淡爽口,好吃的能叫人连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闫钰捞出煮好的面条,又将汤单独盛在一个大碗里,然后切了些葱段来炸葱油,直到将葱段煎的油香飘飘,才算是炸好了。
竹编的小篮子,放了三个碗,捞出的面条、淡酱色清透的汤汁、焦香四溢的葱油,分别盛在三个碗中。
取了一块干净的蓝花帕子,闫钰将竹篮盖好,提着篮子出了人间烟火的大门。
桑峈帮她撑着油纸伞,两人一起走进雨幕里。
天色暗暗沉沉,东华街上瞧不见一个人影,四周静寂,只有淅淅沥沥雨落的声音。
小姑娘走的有些急,被微风吹斜的雨滴,好多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桑峈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去哪?”
一阵沉默。
就在他以为闫钰不会回答的时候,小姑娘轻轻细细的声音穿透雨滴传进了他的耳朵。
“去送她。”
桑峈没再问。
没想到昨晚才走过的路,竟然这么快又走了一次。
墓地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坟头,但云香的却很显眼,新堆起来的坟,姚娘一身素白站在旁边,坟前跪着一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人。
“阿钰?”
姚娘见两人,略有些吃惊的唤了一声。
闫钰冲她点了点头,在坟前站定,揭开了盖竹篮的帕子。
瞥见篮子里的东西,姚娘踹了一脚跪在坟前的林柏,将他提溜着丢到一边去了。
闫钰在坟前蹲下,将竹篮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面放进清汤里,再浇上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