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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达成了妥协（第1页）

“在那个时候，与中原地区相比，益州是相当贫瘠和欠开发的地区，所以，被晋国支去入蜀地的是当时的皇室旁枝，以他们的实力。

如果不是因为有北方秩序高地的加成，全凭自己的实力，自北方汉中能不能打入益州都还是个未知数，甚至有一种说法，当时的晋朝皇上就是想要消耗掉这一支皇族，才让他们入蜀作战的。”

“但事实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这支皇族借助了一些流亡在北方地区的原益州人士，以及支持他们的蜀商，最终得以比较顺利的进入益州核心地区。

但进入之后，以他们剩余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对整个地区实施统治，所以为了完成入蜀的目的，他们与当地的两支其他力量达成了妥协。”

齐泰停了停，看着窗外回忆了一下，继续道：

“当时的益州腹地，除晋军之外，最大的力量是大燕的残余力量，但大燕在益州多年，这支力量已经完全本土化，主要是由蓉城、也就是益州州府附近的地主们供养的，这里要注意一下，是益州州府的地主们，类比一下的话，就相当于京城禁军。”

朱瑜点点头：“明白。”

“第二支力量，则是自汉中开始，一直到蜀南山区的大量地方豪杰、还有他们当地各个府县里的袍哥们组成的一个相当松散的联盟，或者就干脆理解成每个府县的地头蛇们组成的大的联合会。”

朱瑜听到地头蛇三字笑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定位其实就与地头蛇差不多，虽然严格来说他也是外地的蛇，只是占了长旗县这个窝而已。

“这些地头蛇看着每个地区的人数都不多，组织力也很松散，但这只是外人看来，其实他们更像是一个地下知县，控制了每一个府县的所有行会与民生领域，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能饿死皇上派来的县太爷，因此，也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如果按官方定义，那么，第一支力量是入侵者，第二支是前朝余孽，第三支则是本土刁民，其中，第三支人数最多地盘最广。

但分散在整个益州地区，单个战力最差，所以声势和影响都远不如前两者那么大，但又不可或缺，所以，我们后世的蜀晋，事实上是由这三股力量的代表组成的。”

“晋国人做了皇上，拿了最大的面子，前朝军人占了多数的军职和少量的文职，而民生这一块主要的管理责任，被所谓本土刁民拿走了，当然，这其实也正是他们擅长的部分，毕竟之前各地的行会也在他们的手中。”

齐泰停了下，喝口水，然后继续：

“时间稍长，政局稳定下来之后，皇上变成了守旧派，就想守着益州这一亩三分地好好地当自己的皇上。

之前的前朝军人则变成了激进派，他们想要扩大自己的地盘而本地的蛋糕已经瓜分完毕，所以他们有强烈的扩张意愿。

于是蜀晋最开始的两三个皇上都在与激进派进行斗争，毕竟一开始，皇上的武力值就没那么强，不得不依仗前朝的军人来实现统治。”

“等后来皇室的威严随着统治年月的增加而减少，也就是秩序输出能力不足时，由本土派产生的皇后和外戚便渐渐地从晋朝皇室那里取得了政权，蜀晋的皇上空有虚名，成了一个摆设。”

“从结果来看，就是游士之一的外来皇族，与游士之二的外派军人，在足够长的时间里，最终败给了本地的土豪，其实也就是小地主小精英，最终掌握了政权。”

“这其实就是典型的本土自发秩序战胜了外来的已经渐渐消亡了的秩序的结果，如果假以时日，他们继续壮大下去，整个益州地区独立出去也未必不可能。

但很可惜，北方更强大的秩序入侵，以及当地土豪子弟的外迁，打断了他们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毕竟，花花绿绿的扬州可比偏安的益州有意思多了。”

说到这里齐泰摇摇头，叹了口气，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朱瑜所知的历史比齐泰要丰富，但细节上要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所以听了齐泰的话，颇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趁齐泰喝水休息的时间，朱瑜简单复盘了一下齐泰的话，发现了一个问题，想了想，开口问道：

“钟先生，既然武力是秩序的基础，那么还是以蜀晋为例，之前的三股势力都有自己的武力，武力值最大的却没有走到最后，那一开始的时候……

啊不对，应该是，怎么判断某一种秩序能走得更远呢？我不知道有没有问清楚，大概意思是，在面对某一个新兴势力或者某一个武装集团的时候，要怎么判断他是更有前途的呢？”

“毕竟，不会有人脑袋上顶一个标识，上边写着秩序的分类和等级。”

朱瑜用了个比较直观的比喻。

听完朱瑜的话，齐泰想了想，答道：“对外人来说，从不同的集团外部来看，的确都是武力带来的秩序。

但其实武力也是有源头的，某一种秩序的等级，事实上也确实有等级之分，比如自发秩序总是要强于外来秩序，根本上还是取决于武力的来源。”

“具有武力的集团之间的对比，和他们与平民的对比是不一样的，大家都有武力，那么重点便不是武力本身，而是武力的来源了。

比如，你的武力可能是像蜀晋入蜀的前朝残兵，他们是由之前的朝廷供养的禁军或者厢军，虽然这无疑也是秩序的一种，但自发的性质就比较差，那么他们的战力自然会打折扣。”

“还有一种常见的，比如王朝末期乱世的土匪，或者是一些失地农民组成的流寇，他们每到一地即烧杀抢掠当地的富户，抢了他们的银子。

杀了他们的人，却不在此处停留，而是将地主的土地分掉，以此为诱饵将当地的青年人引诱加入他们的队伍，想要分地，出人入伍，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种就是典型的反自发秩序的解构者，如果没有外力的输入，必然会在某一时刻分崩离析，要么在某个地方被真正的秩序输出者做掉，要么自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