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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秦老将军拦下了他，同他讲君臣之道，可秦兆川只记得，那段时日，北疆的寒风格外刺骨，战死沙场的兄弟连裹尸的草席都没有，就这么被风雪掩盖，永远留在了那里。

秦兆川对这位王大人没什么好印象，只当他是乾武帝面前一条摇尾巴的癞皮狗，不曾想这个人竟如此大胆，这个时候，带着三两随从，只身上了金都山。

帅帐内，空调吹出暖风，温暖了一室寒冷，秦兆川连茶都没让人给他上，开门见山的问：

“王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本将军事务繁忙，没空同王大人废话。”

王大人觉得这金都山甚是邪门，每一样东西都让他既好奇又害怕，此时进了帅帐，屁股都不敢往椅子上坐。

他擦了额角冷汗：“秦大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同朝为官，一心为了百姓，百姓的事，怎么能说是废话呢？”

秦兆川也染上了桑柠的几分咄咄逼人，他以前是看不惯这些朝廷蛀虫的，见了面二话不说，直接上拳头，现在却拉满嘲讽：

“哦？本将军记得，王大人不是为了金银财宝，想方设法在兵部捞油水的吗？”

这话明面上说出来，王大人登时又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被有心人听走，直接告到皇帝的耳朵里。

可转念一想，这里是秦兆川的山匪窝，面前的人早就背叛了朝廷，手哪里还能伸这么远？

王大人堆了一脸笑：

“下官此前是任性妄为了些，但陛下已警示过了，不瞒将军，眼下北边草原部落南下进犯我天清，朝中无可用将领，形势愈发危及，下官也是急啊。”

秦兆川随意靠在主位，手肘抵在椅背上，用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略一挑眉：“哦？”

王大人硬着头皮道：“秦将军，是我糊涂，不应进言让陛下收了将军的兵权，闹到如今的地步，可百姓无辜，求将军看在百姓的面上，不计前嫌，回归朝廷吧，只要将军肯回来，让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露出马脚，原来是想请他回去了。

秦兆川一脸冷漠。

他永远也忘不了，本来是得胜后班师回朝，扫荡四方，终还百姓安宁，却在回京后不久，成了四处逃亡的罪臣。

忘不了朝廷大军追捕下，为了护他周全自愿牺牲的秦家军，为躲天灾与战乱，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的百姓。

忘不了被困金都山时，所有人的绝望与无助。

神明说过，史书上，他原本的命运，是在金都山被围困至死，金都山成了如同乱葬岗般的人间炼狱。

朝廷逼他如此，怎么还有脸让他回去？

他心系百姓，却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秦兆川嗤笑：

“我竟不知，王大人有如此大的权势，让皇帝收我兵权，就给收了。”

“百姓无辜，王大人可曾想过，当初若不是你执意削减军费开支，北疆的那场仗，本不会那样惨烈，更不会折损近一半将士的性命。”

“你如今来同我谈百姓无辜，是不是太晚了些？”

他越说越控制不住心底翻涌而出的怒意，说到最后，声音都不自觉提高的几分。

乾武帝现在怎么这么愚蠢？

派人招安，最起码派个能说会道的来，派这样一个脑满肥肠的蠢货，还是同他有旧仇的，是生怕他不会恼怒，直接把人给宰了吗？

怒火越烧越旺，恰好此时，门外传来许田思温润如泉的声音：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