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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文西从充斥酒气的家里醒来。
说醒来也不确切,压根儿没深眠过,沉沉浮浮,噩梦缠身,像睡在隧道里,列车经过,轮子摩擦铁轨,死白的光照过来,对视觉听觉进行一场残酷的凌迟。
家里除了文西,还有一个男人,她该叫他爸爸。
此刻男人一身酒气地躺在地上,如横尸布野。
男人是酒鬼,于是他的家也是个酒鬼,但凡醉了都要大闹一场,把东西砸碎,狠狠吐一地。
整个家的零件都报废了,没生息了。
文西坐起来,摸了摸脑袋,上面的血痕新伤旧伤,都是男人的手笔。
文西出门。
天气转暖,日复一日无趣的生活,没什么盼头,她拎着空酒瓶,摸鱼看沙鸥,数公路那一头行驶过来的轿车,有些飞驰而过,有些摇摇晃晃如老奶奶遛弯儿。
今早见到的二手车是她见过最吞慢的车辆。
车主是一个女士,握着方向盘像在梦游,把百里不到的小镇支干道开出了万里茫茫路的架势。
不知道抽什么筋,文西站在车前,忽然没力气了,直挺挺倒下去。
被撞死也挺好的,她想。
车子停住了。
车主呆住了,走下车:“Hi…AreyouOK?…Canyouhearme?”
文西回魂,摇摇晃晃站起来,也如梦一般,走了。
这小孩搞什么鬼啊?——这么想着,柴郁驱车跟随她。
两个人都像做梦一样,脚下是棉花,一下深一下浅,游魂地走进小镇的初春。
开头几天的拍摄就这么结束了,各自起了个头,还没进入正题。
电影里柴郁二十六岁,文西十九岁,倒是和戏外荀烟、阿莉尔的年龄正好一致。
荀烟过完这穆赫兰道一样的梦境开头,下了戏还像在梦里。
身后阿莉尔和路语冰跟着她,活宝似的叽叽喳喳。
走进楼道,刷卡入门,才开了一个边边角,一股氤氲热气喷涌而出。
房间里的人听见动静,匆匆遮了条浴巾就出来。
水汽把她眉眼洇得发红,头发湿漉漉的,浴巾要落不落,身体还淌着水。
开门的刹那,路语冰慌慌张张捂住阿莉尔眼睛:“小孩子别看——”
荀烟愣半秒,机械地闭上门,上眺一眼门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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