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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棠略微不满地嘟起了嘴:“爷真是小气,连榻也不肯叫玉奴躺一躺……”
哪有叫一个快昏倒的人,坐在蒲团上的?
不该抱回寝房里,轻轻安置在软榻上,而后为她延医问药么?
赵渊风尘仆仆归家,身上的衣衫皆是尘土,正急着叫人备水沐浴。
闻言一哂:“怎的,爷的榻比你的软些么?”
他可是知道的,她那榻上层层叠叠摞了不知道多少层新棉花做的褥子,又铺了一层鹅毛软褥,方罩上床单给她睡。
而他一贯是睡硬床的,床板上铺一层席子,便可安寝。
她能睡得惯才怪。
他一壁往寝房走着,一壁解下盘扣,猛然顿住脚步。
他怎么竟在想这事?
难不成还真动了叫她睡自己的榻的心思?
回到寝房中,瞧见那宽大的拔步床,通体用乌黑的檀木所造。
沈青棠生得肤白娇小,躺在上面恐只有猫儿那般大,满头青丝铺散开,想来甚是娇美……
啧,怎的又在想让她睡榻的事了?
他闭了闭眼,心思杂乱地去了净房沐浴。
沈青棠支着胳膊在矮几上发呆,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若真的坠楼没了一条命,她娘不知该有多心痛……
蓉娘和杏儿自小伴着她,恐怕也要哭死去,还有姜熙……
赵渊沐浴完,用棉巾拭着发丝,想着给她叫个医女来瞧瞧。
刚踏进书房,便瞧见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偌大的书房里,侧对着门口,在静悄悄地抹泪。
许是倔强惯了,眼泪滚滚落了两颗,她便赶忙拿袖子擦去,又扬起头来,好叫眼泪莫要再继续掉了。
两弯卷翘的睫毛下面,是两只红红的眼眶,瞧着像兔子似的。
他收回了脚步,思来想去,返回寝房,取了金影一再撺掇他买的两个穿花衣的黄胖来。
“这是办差路上瞧见的,你拿着玩儿。”
他的嗓音里难得带了两分不自在道。
修长的手指将那两个黄胖放在她的跟前,便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继续擦拭湿漉漉的发丝。
沈青棠瞧着那两个黄胖,目露几分欣喜:“多谢爷……”
心里却是暗暗想着,对付赵渊这样的,还是眼泪管用啊……
他沐浴完毕,从寝房往书房走的时候,她那双敏锐的耳朵便听出来了。
后怕也是真的怕,难过也是真的难过,索性那样当着他的面落了两滴泪。
“玉奴替爷拭发罢,”
沈青棠吸了吸鼻子,乖巧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棉巾,“权当谢谢爷送的礼物了……”
这口气听着倒有几分耳熟。
那个在上京城外送他千年老参的女子,似乎也说了句权当……什么的。
金影最近办事愈发不尽心了,叫他查两个外乡人,过了这么久竟还查不出来。
该寻个由头罚他一罚了。
正在刑房里审问织云的金影,猛然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他嘟囔着:“没想到府里还有这样不长眼的,竟敢对爷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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