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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单独上去,刚刚前山遭雷死了的,还有葛观主所言的阴阵此类怕是得二十来人才能搬来法显而成的,一个个往上,纵使你功高盖世,人家脚下站得稳,也能打得你摔个起不了身!”
吴巽有些恼了,这就没声好气地问他该如何是好,茅绪寿思考片刻,若非葛元白不断安抚,吴段二人怕是得在他耳旁埋怨到死,茅绪寿似乎还在犹豫,葛元白却从布挎之中掏出了一个以血书符已久,笔记发褐,蜡封严实的竹筒递到他面前,茅绪寿迟疑接过,掂量之后心中一颤,大惊向他,葛元白对他神情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自己炼的,老道我护庙那会儿伤到了些根子,怕是叫不动里面的东西了,你刚刚破你师父的迷阵可是出色,若是眼下用得上,就拿去罢,这可还是前些年时央求了你爹好久他才授予我这的!”
茅绪寿其实就是在烦躁自己那些养着炼出的阴东西要么还在庐州,从前毛诡授法于他的那离着在水元观后山外的山中破院后埋地封棺没能携来,要么就是被这一路磨难耗没了去,葛元白看穿了他的心思,这就送来了一筒子的‘血里魂’,他这就下了决心,朝着段沅去问
“那边当真有个养着东西的坑?”
段沅点头,吴巽却瞥了嘴
“也不算得远,能养东西的地方那么阴,怎么咱们没一个人察觉得来的”
一行人由段沅领路往着她看到的养尸地走去,期间那坡后的动静还是屡屡不断,只是打从靠近这石坡来时风中又掺进了其他的味道,起先说不清,这会儿刮了阵猛些的倒让三个小辈齐齐记起,这是王玖镠给毛诡那三具炼僵找地方蓄阴过夜那夜里的花香
葛元白时不时就劝茅绪寿莫要心急那二人,可茅绪寿怎能不急,无论是毛诡这些日子里纵使对他语重心长没了往年那种看着他被走僵追跑得狼狈却放声大笑的散漫,还是那个自己一路看着也不知是不是真如水元观里师兄弟那样骂自己晦气而越发伤重的人都揪心不已,更加不解的是,也不知这后山里还有什么魔障东西,他心里忧着两人,却又总是会荒唐去想到那个在一满楼与他共同惊坐而起的怪梦,实在无解,这就只求赶快翻过石坡救出人才是
果然段沅目力不差,这坑中不会荒废的板子,而且近看才瞧出,这就是王玖镠在那夜里提着灯笼领着他们拐了不知十几回的弯来的那处,再看不清其余的,那锁链符箓封着的竖扎进土的里面三口空得显眼的,可是连方位都没变
“师叔,你这该不会是‘血里魂’罢?”
段沅如此直接了当地问出让葛元白心虚得有些僵直,毕竟自己是那个成日在降星观里朝着众弟子同辈们声声严厉地训*不可乱修他门偏术,以免惹祸上身还殃及观中的那个,而作为观主,他自己却私下也给自己的师兄磕过拜师的响头,让他授了自己这诱僵出棺的东西
‘血里魂’其实并非久远之法,而就是降星观高功段元寿在得了七圣之名之后对南传茅山那些与喜神炼尸有关的杂术添了减了才出世的东西,段元寿之所以先是盛名给观中带来了香火大旺而后又在其后遭来谩骂污名到不能居在水元观中,除去他从败西村归来之后性情大变,收了很多毒辣之人的法金替他们害人摆阵,还有则是他炼出了‘血里魂’,无论是炼僵还是吸了天地晦气而天雷劈棺里起尸的邪物,都喜鲜活的血气,尤其是炼出些成色,过了几道雷劫的更是不能满足于活禽活畜,非得以人血喂养,导致不少炼尸的术士为此为非作歹,甚至有些身家的会在人牙处买来孩童少年作为养料,抛进尸坑让自己的杰作啃吸活人
葛元白叹气一声,口吻之中满是惭愧
“这‘血里魂’出自南传茅山杂籍之中的捕尸术,初衷乃是为有怨戾深重,亡人不安成僵之处的法师除秽引尸而出所创,血里魂则是加重了原先五畜三人的鲜血分量,再在开坛入法时添了些障眼的,这样就不必以活人端杯诱尸而出,只需要来纸扎的童男童女一对,在眉心点上此物再用柳条鞭笞招来孤魂野鬼替术士跑腿就能事倍功半!
我问师兄学来此法是防患一日那败西村里总还是有传闻现于各地的飞僵会寻仇上门,那么此物至少能给观中弟子一个逃生之机”
诱尸而出本是为除晦安民,可段元寿炼出的‘血里魂’被诸多能耐不足还觊觎他人的歹毒之人重金买去,他们或是诱出同修之人有些成果的炼尸改法驯服,让其杀去原本的炼尸人;或是利用其障眼之术在自己仇家或手下法金的那些事主仇家里放入点血招魂来的纸扎童男童女,锁紧了大门,便可让其中之人逃无可逃,思想惨烈,久而久之,段元寿也就成了始作俑者,让各门堂尤其正派之中谈之色变,落了个自己与毛诡不相上下的恶名
这阴物一出吴段二人也不是个迟钝的脑袋,赶忙就转身各自去拔了不少龟裂之上只剩枯槁的那些杂草,毕竟弟子入门都是折金纸裁符纸外加添油燃蜡扎草人这么闷过来的,不一会儿几个有些仓促的草扎小人就躺倒了两副竖棺的面前,茅绪寿再掏黑纸血书的符纸,没有酒水生牲的开坛上供,只好以血为媒,结印念诀,随后令旗上手罡步大迈,一声敕令而出之后头顶风向显出变化,带出了一串如同三五人交头接耳的细碎
点了‘血里魂’草人忽然直立起身,霎时那两口竖棺上的锁链便发颤起来,茅绪寿再接再厉,强忍浑身疼痛挥旗上术,一旁的段沅早已拘魂链在手,屏息凝神,生怕自己眨眼之间就出了闪失
“孤魂临坛,五鬼来助,助吾之法,必有重酬,敕!”
随着那锁链越发晃得猛烈,茅绪寿更加卖力,吴巽赶忙护着葛元白速速退后,就在他敕令呵出顷刻之间,两声如雷的闷响在耳旁炸开,即便两人已经后退了十多步,依旧被平地炸起的褐黄烟尘落了满头的灰土,只听混沌之中二人拘魂链响得猛烈,口诀敕令音调更高,吴巽那已经因为送王家到私埠与前山一路而贴了背脊的腹中翻腾涌上,因为这就有一股浓重的咸腥从混黄之中而出,是死人的气味
二人屏息之间听到自己胸膛之中擂鼓在耳,手中法器握紧地瞧着动静,就在吴巽有些因为那链子作响听得烦躁要冲进其中之时,那声音竟然越发韵律稳定,往这边而来
“该是成了!”
葛元白如释重负,这就瞧见段家兄妹二人的身影从混沌之中越发清晰,他们各自将拘魂链在手中捆紧,而另一端,则是两个麻衣破旧,青灰浑身两眼翻白的走僵呜咽不断地朝着这边僵硬迈步而来
“得快些,这山中听不到更响看不到天,但估摸着也快要鸡鸣了!”
吴巽搀着葛元白朝着身后喊去,这两具走僵并非赶脚那般自己开坛起尸,也非炼得精湛的,因此脚下特别迟钝,仅仅比着那些天雷劈了破局地里戾气丰足的那些刚刚起尸的要好上半分而已
到了石坡之前,段家兄妹再次燃符护身,相觑一眼之后刚要起诀,这就被吴巽唐突截下
“丫头,你不如把它给我把,一时半会儿你这链子该还没斥我也就上去了”
段沅有些恼火,这就气愤朝他
“那我问你,我师叔这模样你觉得他上这坡是不费事的么?!
我身量比你轻得多,这副干柴没肉的能拖得住,你这膀大腰圆的怕是能把他脖子拽个断头的!”
说罢这就起术而上拘魂链,链条一路颤到了那浑浑噩噩的走僵脖颈,让他猛地机灵,茅绪寿这就将点着‘血里魂’的草人发力一抛,走僵忽然如兽吼一般大叫一声,踉跄急促地这就拽着持链的人往坡上奔去,段沅被鞋底那些阴苔滑了好几下,可这走僵力气蛮横,愣是没让她下摔回去,而是向上猛冲,与身旁的茅绪寿前后到了石坡之上
站稳之后二人皆是目瞪口呆,一是因为那从下处转眼看来的人,二则是瞳中映出的这处,这人的确非良善之辈,因为他便是与茅绪寿在洞天药市斗坛那个自称清风大鬼堂下的马脚弟子,而在这比着前山刚才所见更是宽阔了三丈之上的大坑之中,是四口锁链血符在上,捆得牢实的竖棺,且棺板已经因为其手中的震山鼓敲来的野鬼孤魂钻进其中而裂出了穿透的深痕,居中最大那口成色不旧的也从其中呜咽哀嚎,拍喊不已
“是你?!”
古应龙惊讶出声,而那与他斗得狼狈的王玖镠已经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没多一分力气去听见坑上的动静,他朝着古应龙难以置信的侧脸而去,恰好与茅绪寿撞了个正着
随后段家兄妹齐齐露了惊愕,因为王玖镠瞧见他们时眼中并无半分喜悦,而是如同常人见鬼撞邪那样的扭曲惶恐,错愕不已,这就被古应龙钻了空子,当即击鼓两声,口中长调高唱一般的令诀一落,王玖镠当即嘴角溢血,眼中空洞地后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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