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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自家这位在各种赏画宴,赏书宴上露怯丢人,年底的各个宴会阎云舟都是陪着宁咎一块儿去的,阎云舟本就已经久不出席这等宴会,这一次竟然次次都是同宁咎一块儿。
再加上前些日子,朝臣都知道阎云舟主动上书请封兄长嫡子为世子一事儿,便也都明白阎云舟这是真的不准备再纳妾留后了。
从礼部尚书府中出来的时候才刚过午后,宁咎被方才那一屋子围着画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互相吹捧的论调弄的头都有些疼,早早拉着阎云舟出来,外面洋洋洒洒已经开始落雪了,街道上铺下了一片雪白,徒留了几道车辙印。
宁咎抬眼看了看漫天的雪花,忽然就有些不想上车了,侧头看了看阎云舟的腿:
“雪天腿上有没有不舒服?”
“穿的多,没不舒服?怎么了,不想回去?”
虽然膝盖上是做了手术,日常行动是不太受影响的,但若是阴雨天受了凉,再走长一些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所以宁咎极其注意给他保暖。
“嗯,不想回去,不想坐车,陪我沿着街走走吧,方才那席也吃不饱。”
阎云舟眼底笑意浮现,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好,这么久倒是都没有陪你走着逛逛这城中。”
阎云舟撑了一把伞,两个人披着狐裘慢慢沿着街走去,阎云舟是地地道道在这四方城中长大的,边走便给宁咎介绍这些旁边的院子都是哪户人家,街边有哪些开了多年的店,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那种岁月流淌而过的味道:
“你小时候还真是去过不少的地方。”
阎云舟轻笑:
“自然,我小时候上面有哥哥,家业指不上我,我爹在北境的时间长,我娘也多数的时候都陪着他,我在府中胡闹还有我哥帮我挡着,就像这些小胡同,小时候没有我没去过的,甚至连朝中一些大人家后院的狗洞在哪我都清楚。”
宁咎听完心中又好笑又有些感慨,真是造化弄人,阎云舟本应该是一个恣意飞扬的二公子,却偏偏经历这么多成了大梁抵御北境的定海神针,成了人人依仗的焰亲王。
“刚见你的时候你那个气势啊,我还以为你自小就是个冷脸呢。”
阎云舟侧头看着宁咎,唇边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
“那个时候是不是挺敬佩我的?”
宁咎回眸白了他一眼: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那个时候就觉得这算是谁家的倒霉蛋啊?朝野上下,就连自己的弟弟…”
都盼着他死,后面的几个字被淹没了下去,宁咎自知失言没有再说下去。
“都盼着我死。”
宁咎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面上有些无措,这事儿他知道阎云舟应该很难释怀的:
“我…”
他拉着衣袖的手一把被身边的人握住:
“没事儿,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
宁咎侧头看了看阎云舟的神色,那人的眼底已经没有从前的阴郁悲切了:
“后来,他的消息你还关注过吗?”
阎云舟自然知道他说的他是谁,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拿掉了手中撑着的伞,雪花便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我将他送去了南境充军,在前年南境的战争中死了,身体被马蹄踏碎,什么也没留下。”
宁咎的神色微僵,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阎云枫在他看来不值得同情,就冲他能做出杀害孕妻的事儿来,就这一桩就是万死莫属,能死在战场上已经是修来的结局了,只是人的情感总有偏颇,阎云舟对阎云枫的感情恐怕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阎云舟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干涩:
“早知他这般丧心病狂,早早就该送去边疆,平白害了人家的女儿,就是再多补偿,人命也回不来了。”
这几年他对从前弟媳的家人多有照拂,无论是兄姐还是父母,但是这也挽回不了那个还是明媚年纪的女子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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