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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咎骤然抬头:
“真的啊?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想要实施起来很困难吗?”
阎云舟夹了一块儿羊肉,点头,上次宁咎和他说了这个事儿之后,他便找机会和李彦说了一下,这个事儿急不来,说也是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确实很困难,按着从前的税制,农民的税负已经很大了,再加上一分恐怕都不堪重负,陛下决议税改,这整个大梁的土地清丈便是一个开端,现如今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除了少数县镇以外,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清丈。”
宁咎听到这里抬头:
“这一年陛下应该是收上来了不少的土地吧?只是这土地最后会不会再被吃进去?”
毕竟从前这京城清丈的时候光是京官便多圈了不知道多少的土地,这一次若是清丈全国,多出来的地可想而知,只不过这阵风能吹多久?那些吐出来的土地说白了还是要交给各级的官员,会不会出现前脚吐出来,后脚再吃进去的情况?
“清丈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改税制,各级官吏,宗室多少的土地可免征税是有数的,其余部分皆要登记在册,其余的土地裁成小块儿,按着人头分发,日后将税和土地绑在一起,名下没有土地者无税可征,对于农户男丁,可用田赋税抵除劳役,这样一来底层的农户的劳力也可松出一部分。”
宁咎一边吃一边听着:
“所以陛下是想要将医疗保险这一部分的税额直接加到土地中?”
“没错,这样征收的时候是合并征收,免除一些人对于课税的抵触情绪,加之按着人头分下去的小块儿土地便已经够农户生活了,解除出来的男丁也可做些其他的劳务。”
宁咎手撑着下巴看着身边的人:
“这土地分下去那么容易啊?这不是等于从各地的门阀官绅的嘴里夺食吗?”
阎云舟的眼神略带些锋芒:
“朝中也好,天下也罢,刀和银子在谁的手中谁便说的上话,从前地方的税交上来的只是小部分,这税款多数撑肥了地方官吏,这一次税改之后地方的税款大部分都要上缴朝廷,纵使困难重重,那是命和银子哪个重要那些官吏还是分的清楚的。”
宁咎对于这话倒是颇为赞同,此时确实算得上改革的好机会,天下谁人都知道李彦的天下是如何得来的,真刀真枪的打下来比一切圣旨都有说服里,朝中大臣也好,地方官吏也罢,不会有人觉得一个从血水里趟过来的帝王会是一个软柿子。
“平静的湖水只要落下一粒石子,大家便会觉得这石子搅了那平静的水面,若是水流湍急的河中,就是扔下再多的石子也不会有人觉得于水面有多大的影响,陛下还年轻,正是最有魄力的时候,陛下登基,北境军,南境军尽在手中,无人再能翻出风浪来,借着这个时候大刀阔斧确实是最合适不过了。”
阎云舟端起酒杯,眉眼间的笑意分明:
“正是这个道理。”
宁咎也举杯,两人的杯盏微微相撞,具都是了然。
“若是此举真的能成行,这后面你的活是免不了的了。”
宁咎一杯酒饮尽,颇为豪迈地摆了摆手:
“若是这事儿真的能成,再苦再累我都认了。”
今日聊得久,锅子中的炭火都已经弱了下来,唯独这桌子上的酒是上了一坛又一坛,宁咎没少喝,后来干脆将手中的酒盏换成了酒壶,屋子里吃这锅子本就热,他的面颊微红,手中晃着酒壶,神色带了几分醉意:
“你说,这在现代我也不过是能拿起手术刀救人而已,若真是这里能救些困苦百姓脱离病痛,那我得积多少德啊?这简直死后能位列仙班了吧?”
阎云舟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别嘴上没个遮拦。”
宁咎笑的开怀:
“我怎么就没遮拦了?你知道我刚去军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觉得老天爷安排我过来简直就是来普度众生来了。”
阎云舟微微垂眸,眼底的感慨也甚为深重:
“当得起普度众生了。”
如今军中设立军医处,军中沿用了宁咎从前留下来的制度,轻重伤兵分而治之,分床到每个伤兵身上,除了军医,还有不少习得宁咎那缝合伤口,消毒,清创本事的小医官,南境的战事之中,这制度在军中已经成型,不知道多救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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