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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世杰神色木然。
石东明浑然不在意,脸上仍旧带着一抹淡笑涟漪:“当然,如果你们真是这么一片赤胆忠心,想要大魏继续国祚长存,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赤胆忠心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好像有些不合时宜吧。”
石东明笑容玩味。
一位高天国大将军,一位贵霜王朝国师,还有一位则是身在江湖的中原第一大宗门名义上的宗主。
吕世杰担忧地说道:“赤胆忠心自然是谈不上的,只是先不说大魏、高天以及贵霜王朝之间的唇亡齿寒,就拿我们冰雪草堂来说,一旦大魏国祚崩塌,怕是我们同样难逃波及。”
许岩皱了皱眉:“海外四洲不过蛮夷宵小,真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波?”
石东明呵呵一笑:“海外四洲,版图皆不在中洲半洲之地以下,何况与中洲大陆一样,都有着万年传承,若是单看一洲自然难成大器,可在入主中洲之前,四洲哪怕不会同心协力,怕是也会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莫非高将军以为能传承万年之久的海外异族如此不值一提?”
高月笑道:“石先生有什么对策,尽管说就是,反正不管怎么个说法,我都是两个字,听着。”
石东明继续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万年以来,天下气数不断融合,海外四洲之人想要进入中洲也愈加容易,自从八百年前那份被誉为天启之盟的山盟订立以来,海外四洲已经得到了中洲大陆部分天道认可,同样,中洲之人想要出海前往四洲之地占据先机顺势登高,也是常有的事,正因如此,我才会说大魏当下局势是大势所趋,缝缝补补哪怕会有效果,仍是逃脱不了一个逆天行事。”
“但是,中洲一统,天下一体,更是会带来许多隐患,明面上的就是八百年前那些藩王诸侯纷纷消亡,其中难道就没有海外那些人的暗中谋划和指手画脚?如今大魏的政变,对有些隐忍数百年的老家伙来说,实际上是一个百尺竿头的跳板,但是也都明白,一代新人换旧人,光阴长河不断前走,那些本该退出世间的老家伙,虽然占据地利,但极难占据天时。”
高月和许岩皆是相对一看,心神泛起阵阵惊骇浪涛。
石东明继续道:“高国师和许将军都是长时间身居高位之人,自然清楚不管是治国还是带兵,最重要的是人心,如果说那群老家伙仍旧想要占着茅坑不拉屎,那些后辈谁会愿意?就是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得骂娘。”
听着石东明说着这些粗鄙不已的话,一直双手撑桌看着他的女子突然会心一笑。
石东明手指轻轻磕碰桌面,点头道:“而对于大魏而言,虽说气数到了濒临枯竭的地步,但到底还是有年轻一辈在的,那些皇室中人,有在各地体味民生疾苦的无形中早就得了一份农家大道气运庇护,其实还是很得民心,再加上大魏皇室各种丝丝缕缕的联系,虽说乾坤动荡免不了,但国祚崩塌短时间还不会出现。”
石东明眯眼一笑,眼神玩味,“何况不是还有许将军和高国师在暗中帮着大魏辅定乾坤?”
“大魏中的那些老狐狸和海外四洲之人周旋,各自谋划比拼,冰雪草堂以名望入世整肃江湖,高国师和许将军暗中帮衬点一位看好的大魏皇室中人,顺便时不时来点兵谋韬略,聚敛气运,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而迫于面对海外四洲的压力,即便是大魏那群早已不曾露面的老狐狸,对你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符合他们的利益,只不过事后他们不会允许你们真的成事。”
石东明侃侃而谈,再次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双手大袖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扫,双腿更是直接盘坐在椅子上。
吕世杰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高月似乎早习以为常,一脸不以为意。
这时候沉默了许久的许岩突然说道:“说到底,我们也是趁着大魏的乱局,跟着起事捞取利益,并不是匡扶大魏江山。
何况这种事情,一旦做不成,自身也会深受牵连,石先生怎么就肯定我们会去做?”
石东明说道:“首先,我从没说过要帮着匡扶大魏江山,就像许将军说的,没什么好处,我为什么去做?钱财功名利禄,我缺吗?第二,你们愿不愿意那在于你们,我不会强求,只是说一些个人见解。”
“若是没猜错,许将军一只脚踏足意盛境,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吧,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之前我说的那些老家伙,就是八百年来一些想着证道长生的那群老王八,或者兵解转世换个皮囊重生,或者就干脆枯坐闭关,好似沉浸于光阴长河之底,静待时机到来便会苏醒。”
“而整个中洲能支撑起来的圣人气象本就是一个定数,水满则溢,即便你不主动入局,哪天也指不定会被哪个老家伙盯上,成为他人进补修为的大餐。”
许岩眼神微颤,皱眉道:“天底下真有能长生数百年不死的老家伙?”
石东明哈哈一笑,看向高月:“为何没有,咱们这位高国师可不就已经活过两个甲子了,你看可有半点驾鹤西归的迹象?”
高月嘴角抽搐。
许岩神情复杂,显然短短小半天所听的这些言语,比他纵横高天十数年所有经历更加惊世骇俗。
石东明继续笑道:“如果真的要匡扶大魏皇室,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许将军不要跟我说你是那心甘情愿经世济民的道德圣人?”
许岩神色不断变换。
石东明继续淡声道:“前面和你们说的当下大概局势,我想高国师也能看清不少,唯一看不明朗的就是那群东琉璃洲的人。
实际上东琉璃洲很简单,他们的目的就是入主中洲大陆,不止是他们,西扶摇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实际上这三大洲潜伏在暗中的碟子也早就开始行动了,并且他们的暗中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许岩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风险岂不是更大?”
石东明点头道:“风险自然不小,毕竟敢以阳谋谋划中洲大陆,万年以来让我们束手无策,是有一定道理的,一旦他们和我们正面对上,我们很容易沦为这盘棋局中的弃子,但是我们帮助稳固大魏国本,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一国气运因为太大震荡而蹦碎溃散的太过,一旦如此,对海外四洲之人也不是好事,所以他们也没道理直接就和我们针锋相对。”
许岩皱眉道:“话虽这么说,可总觉得我们是在帮助那群海外异族做嫁衣。”
石东明笑道:“许将军可别这么说,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当初八百年前天下分崩离析,各大诸侯南征北战,多少人何曾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结果呢?稳住中洲气运,就好比你们在朝堂看到的那些为官者逢场做戏,所有人都知道是如此,可偏偏都得认,至于谁能从中得利,看各自本事,这就是所谓的阳谋,假象必定是假象,天下只有看不清实相的人,没有色空各异的事。”
高月笑着摇头,叹息道:“石先生洞若观火,我们不顺水推舟,天下就不会大乱?既然早晚都是一个乱,不如就乱在眼下,但是既然都想要那份天大机缘,可不就得各自凭本事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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