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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霁又重复了一遍,瞳孔血丝遍布,仿佛要皲裂开,憋胀到极致的暴躁,无处发泄的攻击力,呈现出破碎支离的自我困顿。
半夏一言不发,她目光冰冷,脸上更是没有温度。
沈寒霁被她视线冻结,僵立在床尾仿佛一尊雕像。
死寂好半响,他后退到门口,缓了缓情绪,“洗漱吧,去鲸鱼博物馆,我在楼下等你。”
半夏看着门被重新合上,锁扣咔嚓撞响。
空间只剩下她,半夏一霎紊乱,呼吸也一波三折,带着她的迷惑彷徨。
时至今日,沈寒霁如何会放她出门?
……………………
半夏下楼时,沈寒霁正倚靠在沙发左侧看书。
别墅既然有小书房,酒店自然会陈列几本,一半古往今来名人传记,一半哲学和心理学。
冰岛风声,雪地,常年不变,人口又少,寂寥无边。
人一旦孤独,就会过度探索精神世界。
心理学,哲学在北欧这里十分盛行,大大小小的种类深入研究,划分细致。
沈寒霁看的这本心理学说,分类更加精准入微,《两性关系:女人的婚姻观与爱恨转换》。
半夏不管心下如何想,面上视若无睹,在玄关穿戴外出衣帽,沉默出门。
车停在门口,没有司机。
半夏拉开后门,上车。
沈寒霁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衣服与她同款同色,在风雪中,玄关微醺的灯光,笼罩得他消寂,阴郁,沉钝的男人味。
半夏收回视线。
沈寒霁近到车前,发现她坐在后座,脚步微滞的一秒钟,他面目更萧瑟,偏移了方向,没有去驾驶座,拉开后车门。
“坐前面。”
半夏没搭腔,也不动。
沈寒霁扶着车门框。
人性非常奇妙,它千变万化,一个人可以有很多面,但骨子里底色永不会变。
就像沈寒霁的强势,他低姿态的退让,可能会出现,但也仅在他措手不及、超出掌控的那短短时间。
一旦他恢复冷静,心中有数,依旧是无懈可击的上位者。
半夏不厌恶聪明人,但聪明人的蛮横,十足叫人作呕。
她下车,换到前座。
半夏深知,沈寒霁这个时候非要她出门,打什么心思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要放她自由。
但她必然要出门一趟,不然平白无故失约,老鬼胡思乱猜,还有沈黎川费那一番功夫,知道她有变故,肯定会想尽办法,再次接触她。
她露个面,算告知他们计划作废。
最后一次低头,是她给沈黎川交代。
沈寒霁预定的这家鲸鱼博物馆,外观是纯白圆筒的新古典主义风格,上下三层,一楼是鲸鱼模型,主要陈列能在胡萨维克见到的鲸鱼和豚类,二楼是真实的鲸鱼骨架,在沉浸式的深蓝色灯光下,骨架喇叭播放鲸鱼的声音。
这一层正在接待两只旅游团,半夏一只只听过来,不知不觉插入人群中,等她反应沈寒霁不在身边,转眼就看见老鬼。
半夏心里一咯噔。
老鬼挤开人群,拽住她胳膊,借着人潮掩映,七拐八绕,竟从一个不起眼的偏门,直入停车场。
半夏将要说什么。
老鬼嘘声截断,“你闭嘴,先听我讲。
现在,我朋友假装精神病医生,通知工作人员沈寒霁身上有武器,是病院逃出来的极度危险精神罪犯,十分可能在博物馆开枪,酿成德州电影院那种枪击案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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