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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

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瑞雪城。

虽是初秋，却有风雪飘落。

一处院落，两人正围炉温酒，对饮而谈。

一位身穿绯红长衫的中年男子，双指捻杯，悬在空中，摇头笑道：“吕兄好魄力，都说富贵险中求，今日得知吕兄的手笔，才算知道什么叫国士风流，此去京畿，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聚，今夜就当一杯风雪为君送行了。”

被称作吕兄的男子无奈一笑，要说长相，他吕世杰说实话只算相貌平平，要说才情，吕世杰也始终不认为自己真有那开万事太平的本事。

虽说他在五年前的科举之中得以跻身三甲之列，却也只是三甲垫底，何况三年的奔走，在庙堂之中的事功韬略半点也无，真要评价，碌碌无为都算看得起他吕世杰，所以对于眼前男子所说的国士风流，吕世杰只得无奈一笑，何况这种称赞是出自眼前男子之口，换做别人，怕是早已无颜继续坐在此地。

夜色中，风雪渐驻，中年男子抬起头，笑望向吕世杰，笑道：“吕兄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太谦虚。”

吕世杰苦笑摇头：“我有多少斤两，别人不清楚，肖兄难不成还不清楚，若非两年前得少主出手相救，我吕世杰怕是早成了一头孤魂野鬼，何况这话出自肖兄你的口中，换做别人，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被称作肖兄的男子哈哈一笑，抬手为好友重新斟上一杯酒：“说到底啊，你还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何必如此！”

吕世杰眼中露出一抹怅惘神色，似乎在回忆曾经的岁月，也好似在怀缅着什么，他站起身，风雪中，身形似乎有些孤单，只是那一身青衫中透露出来的那份儒雅气息，带着一股好似寒风的凛冽锐气。

吕世杰轻声道：“也许人生本就不是一个结局，只是点点滴滴岁月中积累起来的一个不可知状态，至少如我这种人，还是搞不清自己这一生是怎么一回事。”

肖熙沉默不语，半晌，他突然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位如今在偌大中原江湖都已算是声名显赫的至交好友。

人生在世能有几分是如意？

天下百姓，王侯公卿，眼前好友，加上他这位肖家雏凤，可有几人能逃脱那份天道窠臼？

肖熙沉默许久，蓦然哈哈一笑：“罢了罢了，人各有志，既然吕兄心志在此，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等哪天你累了，我这小小圣夕别院，随时欢迎你回来。”

吕世杰抬手举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最多十年，我定要帮助少主平定西羌各部。”

肖熙淡然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只是微微摇头。

西羌各族虽只是偏居中洲一隅之地，却是自上古传承下来的族群，底蕴之深厚，举世皆知，若说拒敌玉门关外，肖熙不认为有多难，可要说平定西羌各族，真的是堪比登天。

忽然，风雪中有清影若剑虹闪现，肖熙双指在空中一旋，便看见有一行娟秀小字缓缓浮现，愣了一下，随即皱眉。

吕世杰更是眯起眼睛看向那行浮现虚空的娟秀小字，神色凝重道：“肖兄你这消息可准确？”

肖熙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既然是京城那位传给我的，想来假不了。”

吕世杰眉头紧皱。

肖熙深吸了口气，语调平缓而严肃道：“吕兄，若真如此，大魏京畿你是万万去不得了，储相畏罪自杀，哪怕我早已不问世事，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东琉璃洲和南瞻部洲的各方势力渗透绝不会少了，甚至不免有西羌的影子在其中，如若走寻常的路子，倒还没什么，可作为养气一脉，一旦身陷其中，后果你自己清楚。”

吕世杰沉声道：“少主十数年辛苦谋划，岂可半途而废……”

肖熙微微摇头：“敢在这个时候策反，连兆井都能被逼自尽，对手有多大的底气和背景？这已经不是凭借你一个人能够掌控的了。”

吕世杰沉吟半晌，点头道：“肖兄说的是，不过既然发生了这等大事，少主定然也早已得到消息了，我马上动身返回草堂。”

肖熙点了点头。

天下皆知，中原武林有草堂立冰雪，短短二十余年便一跃成为大魏江湖最大的江湖门派不说，如今那位草堂堂主吕世杰更是在两年中从一位籍籍无名之辈跻身中原三大灵光境巅峰强者，不过极少有人知道，这条崛起迅然的江湖巨蟒的真正主人并非吕世杰，而是一位看上去年纪似乎不过三十的柔弱女子。

肖熙曾经见过一面，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堪称女中豪杰，据说博学多才不输齐地东山道稷下学宫大祭酒，更是精于经纬，小道传闻乃是上古阴阳先祖一脉传人。

传闻不知真假，但那位倾城女子的惊才绝艳，肖熙从不怀疑，否则也不可能让当初一介书生的吕世杰短短两年成为灵光境巅峰强者，让庶子出身的兆井七年之内成为兆家之主，更成为大魏储相，事功于庙堂社稷之中。

肖熙看着满园的风雪夜色，叹了口气，是瑞雪，却不知是否会兆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