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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是两鬓斑白,眼窝深陷的司监孙莲英。
因秋日冷了,老太监膝盖上盖着一张针织的毛毯,身上的衣裳也厚实了一层,这会笑呵呵道:
“李彦辅盘踞朝堂多年,底蕴自然厚实,但历经几次敲打,威信也落了许多,这次能如此反应迅速,倒不光是他的手段。
你可知道,昨日江南高家,与其正妻所出的家族,联袂而至,抵达京城,只一日的功夫,就拜访了足足三十多家府邸。
”
南方士族的人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赵都安吃了一惊,然后挠挠头,心想自己好像压根没关心这个事,那没问题了。
他笑嘻嘻道:“您这在白马监悠闲度日,消息倒比我还灵通。
”
老司监瞥了他一眼,“呵”
了声,淡淡道:
“人在一个地方活久了,认识的人,总归要多些。
”
赵都安深以为然,将手中擦干净的几枚冬枣递过去,笑道:
“所以,您是说,今早朝会上这一出,是士族在发力?”
老司监点了点头,靠在椅子里。
秋日天高云淡,京城的天空也格外澄澈,只有丝丝缕缕的几片云,飘在很高的地方。
“这只是个开始,庙堂上诸多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天下,原本就是一个个士族瓜分把控,皇家无非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往日里,这帮南方百年大族不显山不露水,之所以如此,对朝廷的畏惧是最大的缘故,人一旦畏惧朝廷,便会想发设法,攀关系,渗透进来……
但畏惧,不意味着一味挨打,你小子这半年来,的确对士族动手的太频繁了。
”
老司监叹息道。
赵都安苦着脸,冤枉极了:
“我哪有这本事?您要说太频繁,那也是时间不够所致。
”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百年底蕴的大家族。
赵都安何尝不明白?
女帝把控朝堂也好,推行新政也罢,最好的,最平稳的,自然是“温水煮青蛙”
。
但虎视眈眈的八王,鬼祟的二皇子残党,会留下足够的时间给人烧水吗?
若全然为了稳定,哪怕明知高廉是幕后主使,也该假装不知道,先稳住南方士族集团。
但最终,女帝还是决定冒险,挟这半年来积累的威势,以临封官场开刀。
只要高廉顺利被杀掉,士族们大败,士气跌落,新政阻力也会减少……当然,在赵都安看来,这个操作,多少有点刀尖上起舞的意思。
要么让士族们一蹶不振,甘心认命,要么就会激起反心,当然,更大可能性是各种想法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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