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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氏近来百事繁忙,幸而善保兄弟是个省心的,饶是这样,家里要整理的事务也是千番头绪以待整理,银子更是如流水般花出去。
斜倚着软枕,董鄂氏盘坐在烧得暖哄哄的炕上翻着帐本子对帐。
郑嬷嬷轻手轻脚的捧了碗燕窝羹进来,笑道,“太太先歇歇吧,这几日劳神得厉害。
奴婢亲自去小厨房做的,且喝几口再忙。”
董鄂氏伸手示意,“嬷嬷坐吧。”
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郑嬷嬷站在董鄂氏身后不轻不重的给董鄂氏揉捏着肩膀,叹道,“这京城什么都贵,物价高得离谱。
我看这里一个月倒比咱们在江西两三个月的花销了。”
董鄂氏端起青花瓷碗,捏着银匙慢慢搅着,笑道,“天子脚下,难免的。”
“太太,我听说,”
左右瞧着无人,郑嬷嬷伏在董鄂氏耳际悄声道,“大爷手里捏着五个庄子呢。”
“嬷嬷!”
董鄂氏不悦的皱眉。
郑嬷嬷是董鄂氏的奶娘,自恃身份,继续说道,“是奴婢跟红雁那丫头打听出来的,奴婢一心为太太着想,现在不比以前啊,添了这些人口,光每天的嚼用得多少呢。
家里以往置办的庄子铺子都远在江西,因要回来,也都出手了。
太太,这坐吃山空也不是个长法儿呢。
如今大爷二爷不都是指望老爷太太嘛,太太您一片慈心……要奴婢说,二爷是个老实的,大爷肚子里的心眼儿可不能不防,再者他一个爷们儿,难道也知道打理庄子?如今既是老爷太太当家,这也没分家,也没他一个小爷攥着产业,干吃叔叔婶婶的理儿呢。”
郑嬷嬷越说越不像,董鄂氏将碗重重的放到桌上,拧眉斥道,“禁声。”
嗔奶娘一眼,董鄂氏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低声道,“嬷嬷说得是哪里话,那是老爷嫡亲的侄儿,我的表外甥,这话亏不亏心哪。
如今大哥表姐都过逝了,善保福保理应跟着叔叔婶婶过。
再说当年,是我跟老爷对不住大哥表姐……嬷嬷真是越发不醒事了,叫老爷听到你这些话,大家的脸面就别要了!
还有善保那孩子,对老爷和我,孝顺恭敬,对雪丫佳保,也是兄友弟恭。
还有什么好挑的,嬷嬷别是因为善保头一天折了你的面子,就……说出这些不堪的话来。”
郑嬷嬷满心委屈,捏着帕子一抹老泪,哽咽道,“我的太太哟,老奴这颗心还不是一心为了主子……”
“好了,嬷嬷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董鄂氏挥了挥手,郑嬷嬷帕子捂了脸,一抽一抽的哽咽退下,董鄂氏也没了喝燕窝的心思。
大丫环飞燕挑帘子进屋,揉蓝衫子杏黄裙,脚踩浅杏色绣碧莲的绣鞋,走路无一丝声响,轻声问,“太太,这手炉再添几块儿炭吧。”
飞燕拿走珐琅描金的小铜手炉,董鄂氏淡淡地叹口气。
善保每日除了念书,便是被君保逼恳着练骑射,偶尔福康安也会过来,时不时差人给善保送东西。
董鄂氏端坐在右上首,听小喜子回禀,“这是宫里赏下的柑桔,我家三爷说,这东西原本寻常,只是在冬天倒成了稀罕物,差奴才送来给府上老爷太太小爷格格们尝个鲜儿。”
“多谢你家三爷想着了。”
名义上是送给府上的,实际上倒是冲着善保来的,董鄂氏笑着打赏了小喜子,倒有些发愁了,晚饭时跟善保说了福康安送东西的事,“善保,我想着,人家福康安来咱家就没空过手。
不如你什么时候过去道声谢,我备些东西,就当还礼了。”
善保捏着一双红木包银的筷子,长睫一闪,看向董鄂氏,笑道,“我早跟福康安说了,不准他带东西。
他这人,别人的话都是过耳风,再也听不进的。
没事,婶婶,我心里有数,不用回礼。”
“没这个道理。”
君保训道,“咱家难道是不懂礼数占人便宜的家风?你跟福康安熟识、关系近,是你们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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