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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娘心细又是给青秞过生日更是打叠起精神,忖度佩兰的话,疑惑温云洲是要去的,等前一日姐妹个商量了,还是与李氏说了游玩之事,少年游船在甜水镇是常事,李氏不以为异,只说要带了潘大娘去,一路有人跟着照料才好,姐妹自然应下。
李氏安排妥当笑说:“我也好难得松快一日不必下厨,那日我就去蔡婆婆馄饨铺里吃碗混沌,再去挑些好的丝线,再去鲜花铺子买些花回来。”
青秞听李氏要买花瞧着翠娘笑了起来:“娘是糊涂了,自姐姐定了亲,咱家的四时鲜花都叫施都司包了,哪里还要你买呢,就是平时的闺阁玩意,屋里也没处放了。”
翠娘微红了脸啐了青秞,姐妹俩又闹做一团。
好容易盼的了约定好的日子,翠娘姐妹收拾停当,带了潘大娘一车子去了码头,果然温云洲候在码头,佩兰在船上与船娘说话,见她们来了快步迎了出来。
码头停靠一艘简单飞檐画舫,四面都是窗子一色新挂的山岚绿绢纱,船舱不大,坐十几人倒绰绰有余中间又有山岚绿绢纱隔断门,船老板是一对四十出头的夫妻,男的黑瘦结实,女的颧骨略高,干净利索,见客人来了,忙不迭迎进船舱,又上了新出的桂花陈皮茶。
翠娘姐妹与佩兰进里仓坐了,温云洲坐在外仓看着小六、秋荷与潘大娘把带来的食盒装盘。
船桨点岸,画舫随水荡漾,离岸几尺,夏日轻衫薄,风起飞扬,青秞将头探出窗外,白云低御,水暖泛波,梁河沿岸皆有铺面此时隔着谁也听得见叫卖,河宽几十丈对岸便是影影绰绰了,佩兰指了岸边的铺面的热闹拉了青秞笑呵呵的说:“瞧着和平日里我们逛的不一样,倒像你桌子上的画。
温云洲隔着山岚绢纱听佩兰和青秞说话,闻言瞧去,佩兰与青秞抵了头说笑,翠娘站在她们身后看柳叶儿在河面打旋,温云洲眉眼都笑开了又是一样景。
画舫转了河道,铺面渐渐远去,两岸翠绿,隐约可见骏马在岸上驰骋,河中船来船往,也有人撑了小筏子沿河叫卖,风吹了绢扇,起了些凉意,三人俱坐了下来饮茶。
竹月青茶盏盛了春芽黄的茶汤,青秞甚是欢喜,抿了一口细品,唇齿间又见桂子与陈皮余韵说:“咦,这桂花纯得只有草木之香,我喜欢。”
温云洲隔着绢纱听见,嘴角似被牵引露出几颗白牙,又悄悄转头往里瞧去,青秞笑得眉眼儿弯弯,青丝挽了双环髻,几朵嫩黄桂花花钿点缀在乌黑的发丝间如同春暖花开,纤白的手指捧了茶盏,雾气晕染,恍如梦境,温云洲不敢多看,再转了头盯着着河里的鸭子戏水,白皙的耳根泛起红晕,久久不得消散。
佩兰见青秞似得了宝一般的笑,也端起茶盏浅尝一口说:“我尝着还没有平日里的桂花香,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翠娘也低头啜了口笑着与佩兰说:“正是青秞往日里喜欢的,你不知道,这桂花损货极大,一框子晾晒出来也只得一小捧,她都收了起来任谁也不肯给,高兴时自己泡了喝,每每笑得像偷了钱的小贼一般。
“
青秞不依要去抢翠娘的荷包,佩兰说:“这桂花香气甜腻馥郁,我不喜欢,你怎么喜欢它呢,”
青秞又抿了一口品过才说:“人都说桂花甜腻太盛,其实皆因桂花晾晒后其实是没甚香味的,制作的人便凭想象着添加些香料,都如此制作已成习惯,世人便以为桂花香甜腻,以致桂子香清浅悠远,人所不知罢了。”
佩兰不耐说桂花了便问青秞:“我姐姐的嫁衣的画好了没,你应了我要好好画的,不能耍赖的。
“
青秞笑说:“那是你姐姐,也是我大嫂子,我做什么耍赖,自是要画得精细,别的都好了只裙裾那里还要斟酌下,我又去首饰坊子里定了套首饰与嫁衣搭配的,必定不敢耽误事的。”
潘大娘与秋荷端了记得糕点进来放在几上说:“姑娘们,这糕点外面买的,有些油腻,河里有风,多喝口热茶别腻住了。”
船速慢了下来,船老大在外面喊:“快到来仪寺了,这里景色最是妙极,等我稳住了船缓缓而行,郎君与姑娘们可到仓外来瞧。”
温云洲先起身出了船舱四处细细看了,回首说:“表妹船稳了,和师妹们出来吧,船里闷久了,外面清阔。”
三人出来,潘大娘和秋荷一一扶了,温云洲说,这里是已是出了梁河了,再往南去进入淮河,顺河而下两日可至金陵府,这里衔接两河之间,也不知何年月形成一处妙地,来仪寺也久远了,我竟也查不到来处。
外面河道比之梁河狭窄许多,两岸声可相闻,却是无人能至,悬崖峭壁直指云霄,崇峦障叠间,白云如梭,天清地阔。
仰头四顾,云层叠起翻涌,风轻轻吹动,又散了开去,阳光散落,坠在水里,像金子一般,黑山白水,波光粼粼,青秞长叹说:“若是有酒才当真一大快事。”
温云洲闻言忙端正了神色拱手施礼说:“小师妹不可,此处虽安然,总是野外不宜饮酒。”
潘大娘瞧着温云洲的神态也忙连连点头。
青秞莞尔说:“我就是随意说说,并不是当真要饮。”
心里却想若真有一坛桂花蜜才不负此处景色,只不敢再说了。
翠娘与佩兰在船头看峭壁上有一窝鸟筑了巢,青秞找船老板要了吊杆鱼线,在船尾坐了钓鱼,温云洲吩咐小六了几句,转头看船尾,青秞随意坐在船板上,手里握了鱼竿,乌发间嫩黄桂花花钿闪烁,微风卷起麹尘绿衣裙,隐约露出嫩黄色鞋子,白云不语,深水静流,温云洲脚步转弯,依依船尾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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