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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碧空,一种秋高气爽时的爽朗,习习的沿着山脊的路道,不尽意兴阑珊的拂来,此时虽也临冬,但江南本就是温暖和润地区,所以空中卷来一阵萧萧如肃的凌冽,也不那么的刮剥肌肤,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这里是临近石头城的近郊外,本就是极为隐秘的运粮道,一切辎重物资,都小心翼翼的由一位营中的将官押送着,他本不想应承这个差事,奈何前几日因违反军纪被罚到此运送这些军需辎重,虽是艰苦,但好歹可以保住职位,此时他高居神骏的马背之上,满脸的不耐与烦躁,临行前身为军中各营节制的陆风眠曾告诫过他,此番罚他是为了弥补过错,再次并是为了引出伏伺在城外的敌人,因为斥候牒探传来谍报说括易一室的援兵也到,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但石头城是他们堪称为江南劲旅一支的江夏军所驻守的城池,谁胆敢如此不顾死活的会来寻衅滋扰。
一路上虽颠簸坎坷,却也无甚意外,所以此刻难掩塞上风色洗礼的各人脸上,挂满着一切如往常的枯燥乏味,不料行至一处陡峭的山脊时,一块险峻的岩石沿着山脊的两端伸长,竟然缓缓的将道路阻绝,这里本就是有栈道供军需路过,但却被落石压断,那位营中官将忍不经一阵咒骂,还是命人抢修栈道,原本他们不需要走这一条路,但因为各条道路都设有伏兵,唯有这一条是崎岖颠簸不平,而且不易设防的路,所以并由他来以身为诱,引出潜藏在侧的敌人。
盘桓在山脊梁背的栈道,由几根粗大的枕木作支撑,铺陈厚实的木板为床,但坠下来的落石很大,将栈道中央砸出一个颇大的窟窿,恰恰阻止了辎重车的轮辙,此处很是险峻,陡崖冷峭而高悬,众人知道一旦耽搁在这里,危险重重,所以各自迅捷的搬来木材,应备这突然的祸乱。
“还是来了!”
那位营中将官暗自松了一口气,整日提心吊胆,终究因栈道受阻而平缓下心忧的苦楚,陆风眠为谁?
他是江南世家子弟,虽然门阀渐渐的没落,却也是僵而不朽,他秉承家族的兴衰,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是曾经统领江东的东吴大都督陆逊的后人,实力更是根深蒂固,此番由他全权负责石头城的防守调度,果然是睿智善谋,步步为营,算无遗漏。
因为各条通往石头城的必经之路严密设防,唯有这条运送辎重军械的捷径并是唯一的突破口,虽然敌人知道这条路比之其它的路更为艰险难克,但这条荆棘之路却是最为快捷入城的路。
敌人无从选择,所以他们并有了契机。
陡峭的山脊上,一袭被襟迎风的身影,难掩着一股独特的落寞及冷清的气质,他的眼中装填着稍显山川脊骨高峻的阵阵轮廓,气象万千,芸芸万象,时刻孕育着身下的这一大片浑厚之地,他们终究是沧海一粟。
他就是白怀,括易内室一系“自将磨洗”
之一,也是山亭一役,重挫拦截的北城府府兵,揭露主导此役的据传府号“皇无庸”
的陈炔诡谋,但因石头城的驻防,他们不能疾驰入援名动宅,而且似乎驻守此城的江夏军也接到大陈皇室的命令,全力阻止他们进城,今番能否入城,就看此役能不能旗开得胜,换来一线生机!
幸存的内室一系暗教一脉由李彦柏率领,他经历山亭一役,更加的笃定从容,视死如归,白怀站立在陡峭的山脊一端,本就是此行截断这一路辎重的帅旗,他故意暴露出来,就是为了将目光都吸引过来,这一队军需押运,不会来的如此凑巧,定然是为他们所设,所以他将暂时归其辖下的李彦柏派遣出来,也是不想留下什么把柄,而骁骑营是南朝军中编制,因抵御北城府的府兵,损失惨重,所以不作此行的截扰,既然要以江湖手段来重开局面,那么这些军中的人并也要隐藏身份,不然将来如何洗刷罪名,身为北旅一系,怎可为这支堪为荣誉的军旅,染上一丝无端的污名。
自白怀现身,席卷下来的一场袭击,如严冬风色的凌厉呼啸,曼延下来,自然狂暴且极为的惊澜,这一下子荡漾开去,竟然瞬间括开了天地,这俯瞰下去,身下任凭踩踏的一群众生蝼蚁顿时乱作一团。
李彦柏与堪称左膀右臂的梁纵、戚七并首当其冲的站了出来,他们本受伤颇重,但无论是那种结果,都不该成为怯懦退缩的借口,所以当白怀提议伏击运往石头城的辎重营时,他们并率先争抢出来,这个任务关系着能否进城入援,所以忍着满身的伤痛,来到这崎岖陡峭的山脊,作最后的挣扎一战。
居于高处的崖端,巍巍陡耸,如削细薄的边缘,却堆放着无数的石块及滚木,趁险峭的栈台上敌人正在抢修路道时,拦截的绳缆并瞬间被人砍断,声势浩大的木石纷纷崩裂垮塌,一应俱全的都滚落了下去,李彦柏率领着诸人与俨然居于顶端的白怀一唔,并沿着山脊的坡道,冲进也陷入一片慌乱的敌军之中。
“鲁广达啊,你看来还是重蹈了当初前梁时的覆辙,不然白马衣袍的陈庆之如何无疾而终,北伐啊,也成一场梦了!”
白怀看着诸人没入一片声势激流的混战当中,不禁暗自喟然一叹,他们还是抵不过那位俯瞰万千众人的君王猜忌,这俨然一个小朝堂的括易一室成了横档在君权集中之前的绊脚石,那么他们这些奉为圭臬兢兢业业的忠勇之辈,其心可昭日月,偏偏却被冷彻的很凌骨,所以这场内耗也就难以避免的再次重演。
山脊很高,很峻,却仍旧孤棱的让处于巅峦之上的那道身影飘忽的如缕缕苍古的怀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军人宿命,他白怀注定是一个敢为奉先又果决毅然的人,他的暗度陈仓之计,此刻刚刚开始,至于谁是最后的赢家,他也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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