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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湛行礼,“是!”
皇帝亲自去天牢,见尚远,可见对其重视,沈东湛心里有些疑问,纵然尚远早些年对皇帝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这里面,怕是有文章。
因为身份特殊,尚远被独立关押,周遭都是锦衣卫的人看守,没有让闲杂人等靠近。
对此,皇帝深感满意。
沈东湛办事,果真是最稳妥的,这跟他爹沈丘那不着调的样子,委实天差地别。
一道同行的,还有栾胜。
“臣会守在外头,请皇上放心,不会有人知道!”
沈东湛躬身。
栾胜躬身,紧跟在皇帝的身后,慢悠悠的进了天牢,“皇上,您仔细脚下。”
“朕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一天,没想到……”
皇帝后半截没说完。
栾胜却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没想到,尚远怕是要走在皇帝的前头了。
可这,不就是皇帝的本意吗?
皇帝年岁大了,觉得自己怕是不久于世,可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为帝,自己留下来的这些老臣都不是新帝能驾驭的,干脆……能带走的都带走。
及至牢门口,栾胜手脚麻利的打开了牢门,将一旁的凳子擦拭干净,待搀了皇帝进去,自己就退到牢门口站着。
皇帝坐在那里,目光沉沉的睨着狼狈的尚远。
此时此刻的尚远,哪里还有昔日的意气风发,手筋断了,整个人都废了,奄奄一息的躺在木板床上,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已然没了蹦跶的能力。
“你说说你,被一个后生晚辈弄成这样,哪里还有当年常胜大统领的样子?”
皇帝幽幽的开口,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口的褶子。
听得这话,尚远捂着胸口吃力的爬起来,靠坐在墙壁处,白了一张脸望着烛光里的皇帝,“皇上老了。”
皇帝面色一紧,瞧着狼狈不看的尚远,只见其蓬头垢面,花发凌乱,瞧着他紧捂着胸口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伤,且以面色观,应是伤得不轻。
“朕,即便是老了,却还是好好的坐在这里。”
皇帝双手抵在腿上,“不像你,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
尚远低咳两声,惨白的唇微微颤了颤,“不都是拜皇上所赐吗?”
“你若不是与老二勾结,朕何需如此待你?”
皇帝叹口气,“尚远,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远在定远州,当你的土皇帝不好吗?非要惦念着朕的龙椅,把手伸到朕的跟前?”
可见,皇帝什么都知道。
“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当年的承诺罢了,只是这位置原就不是你的,当年皇上怎么拿到这皇位的,您心里清楚。”
尚远冷笑,口吻嘲讽而轻蔑,“现如今您的儿子,只是有样学样,皇上为何要如此生气?”
皇帝目色沉冷,谁都不愿意被人揭短,尤其是皇帝。
昔年的黑历史被翻出来,任谁都不会高兴。
瞧着皇帝面上的不悦,尚远笑了,忽然扯开了衣襟,露出了胸膛上的箭疤,“皇上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替您挡下了那一箭,您哪有今时今日?”
这一箭,直贯心口。
“臣的心脏偏了些,侥幸活到了现在。”
尚远慢条斯理的拢起了衣襟,“皇上,您还记得当日说过什么吗?”
皇帝搁在腿上的手,微微蜷握,目色凌厉的盯着他,“尚远!”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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