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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后,潘小桃终于见着了崔长生的面儿。
就着烛光,瞧着那炕上的丈夫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没了生气的模样,潘小桃心若刀绞。
想到不久前他们还有说有笑,她还等着他回来,两个人一起睡觉。
不曾想,不过转瞬之间,她的幸福便坍塌了。
潘小桃默默无声地流着眼泪,双目无神地望着炕上的人,心觉这人生怎的就如此艰难,幼年失了亲娘,如今,她眼见着就要没了丈夫了。
悲痛在心底流转,好似锋利剑刃慢慢地切割着她的魂魄,她感到了满腔的悲愤,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立在那里,盯着炕上的丈夫,浑身颤抖,面色惨白。
叶明海忙着给崔长生包扎诊断,赵新林却是安置好了崔长生后,便盯住了满身悲痛的潘小桃。
见她左右摇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又是伤悲,又是紧张。
只怕这妇人一时想不开,再有个好歹。
等着潘晓去叫了长生爹回来,已是午夜时分。
长生爹只得了崔长生这根独苗,眼见儿子头上包扎了一圈儿白纱布,面无血色,了无生机地躺在那里,悲痛自不必说,一脚踏进了屋里头,便扯住了叶明海连声发问。
叶明海满脸哀痛,那头上那么多的口子,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哪里还能救得活。
能撑到现在还有气儿,已是了不得了。
见着叶明海只悲伤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长生爹心里便明白了。
慢慢缩回了手,转过眼去看炕上的儿子,眼泪好似滚瓜一般,很快便把前襟给打湿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悲伤,叶明海想要劝上两句,却是喉间梗了两下,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他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那痛楚,不是一两句安慰的软话儿便能纾解开的。
他叹了口气,一转头,却见门处正立着姜昀。
他的目光盈满了怜惜,顺着看过去,看的正是潘小桃。
潘小桃已经被赵新林半抱着拖到了一方木凳上坐着,她目光呆滞,倒是不哭了,只是面容上还遗留着两行泪渍,瞧起来可怜极了。
叶明海眉头一皱,这大殿下也真是的,这是什么时候,那炕上的将死之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人还没死,这就惦记上他的遗孀了?
说来叶明海这次还真是冤枉那姜昀了,他并非忘恩负义之徒,眼见救命恩人就要一命归西,他如何也不能此时此刻就起了那不堪的心思。
只是那丫头楚楚可怜地坐在那凳子上,双眼通红,只呆呆看着炕上的人,只那份儿深情厚谊,便叫姜昀忍不住生出了许多怜惜来。
他不禁想到自己,若是他此刻就要死去,这世间,还有谁能这般坐在自己的床前,为自己悲痛欲绝。
正满腔悲楚地想着,忽觉有人拍他,定睛回神,发觉是叶明海,正看着自己,目中光亮闪烁,慢慢说道:“夜里凉,公子怎穿得这般单薄便跑了出来,还是回去加件衣裳,莫要着了凉再生了寒症,病上加病,可是了不得了。”
姜昀顿时想到了自己正在策划的那件大事,也觉此刻若是得了病,极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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