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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珉弦同时被好几个人拉住,身体突然呈现出一种脱力感,他的胳膊被拽着,腿却软了,止不住想往地上跪。
江水湍急,一个人掉下去瞬间就没有踪影了。
安安的尸体始终打捞不到。
于是商珉弦坚持他没有死,他支付着高昂的打捞费,让打捞队没日没夜地换班打捞。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无用功,如果一个人真的在三个月后还能从河里打捞上来,那样子也绝对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可是商珉弦不听。
他执拗地只坚持一个逻辑,就是只要安安的尸体没有捞到,那就不能证明他已经死了。
赵言卿拍着桌子说:“你这是诡辩。”
“安安是车库里的一条喷火龙。”
商珉弦说:“没有尸体,你不能肯定他死了,同样就不能否定他还活着。”
赵言卿看他像看一个神经病。
商珉弦垂眸不语,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失魂落魄之下的狂想,是连一根稻草和浮木都抓不到的绝望。
可他已经懒得寻找任何理由弥补自己的逻辑漏洞。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安安的了解那么少,他以前从不关心安安来自哪儿,现在才发现这个人像一张白纸,上面空无一字。
他连安安的一点余音都抓不到。
盛夏很快过去了,商珉弦在某天第一次造访安安的小房间,房间很小,甚至有些逼仄,通风也不怎么好,只有一扇小窗。
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有一个很大的玩偶,是一个绿色的恐龙。
管家说那是安安刚住进之后的某一天,自己从外面抱回来的。
绿恐龙就放在床上,像人一样枕着枕头,安安静静地躺着。
商珉弦忍不住想象安安一个人在这个房间时,抱着玩偶睡觉的模样。
他打开小房间的窗户,发现外面的窗台上放了一个小碗,里面还剩几粒栗米。
过了不一会儿,有小鸟飞过来停在碗边,熟门熟路地进食。
这是安安喂的小鸟。
他在床上躺了下来,闻到一点桃子香味,是安安的味道,已经很淡很淡,很快就要消散不见了。
安安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很淡很淡,淡得像一条影子。
而他离去之后,这个影子反而越来越清晰。
南洲的初秋都会下雨,温度和湿度都与春天十分相似,这总让他想起初遇安安的那个下雨天。
那天大雨滂沱,他被困在雨里。
安安过来给他撑伞,他们一言不发地走了一段路。
回头望去,安安在他的生命里也是这样,只是一言不发地陪他走了一段。
在这之后,商珉弦的世界仍是无休止的雨天。
商珉弦的食欲逐渐下降,胃部经常隐隐作痛,最终发展成了消化性溃疡。
他依旧照常工作,继续做出那些没有任何差错的决断,别人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他开始长时间地自言自语,所有人都说他大概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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