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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的后来,发现她在疗养院的真相,以及她所遭受的那些,自己后来才知道的、非人的折磨,这些往事突然都涌上来了,南芳过去总是想,母亲最大的错误,她所受的苦,就在于她不肯、不愿意对一个男人放手。
可是在那一刻南芳突然明白了,母亲人生中这么多个难关,在她清醒的时候,有很多时候她都可以一走了之。
她甚至可以让我成为一个孤儿,但她都没走,她不愿放弃的不是男人,她不愿放弃的是她的孩子,她不愿放弃的是一个家庭。
对不起…………
在这个下午,南芳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恨的是父亲,原来对母亲,一直也是怀恨在心的。
有时候,南芳也会想,为什么会回来这里,是因为小时候一直希望和母亲回到这里吗?
那个时候,每一年去找母亲,每一年都在幻想离开南家,幻想母亲今年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她会突然良心发现,她会突然出现在南家,把我带走,每一年都这样幻想,每一年这个幻想都没有成真。
小时候,那几年,每次去找母亲,每次都被她赶回南家的那一种不甘、那一种憋屈和怀恨在心。
我不怪父亲,我反而是怪母亲,她是那个应该带我离开南家那个尴尬地方的人,但是她没有。
遇见金正康的时候,就决定要靠自己,和他一起离开南家,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在黎先生那样的人眼里,这是一意孤行,一种孤注一掷的冒险,自己也硬要走出一条路来。
这种倔强、一意孤行,是我和母亲相像的地方,某种程度上,现在算不算是跟她和解了呢?
维珍走后,南芳陷入沉思当中,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莫名其妙地接了。
“喂?”
一阵沉默,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很熟悉。
他问:“你好吗?”
这声音有多久没听到了?快两年了吧,他怎么还没忘记我
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已经分开多年,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又乍起波浪,南芳觉得有些厌恶,可却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很好,有什么事吗?”
“我们见一面吧!”
“没这个必要。”
“你把琴行卖了?”
“是。”
“其实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到底好不好。”
“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你,我再强调一次,没这个必要。”
每周周五晚上,南芳会关闭咖啡馆,去市区东边一家舞蹈机构跳舞,一直有跳孔雀舞的底子,再捡起来也并不算难。
跳得大汗淋漓,累得躺在地板上,一直以来,经历的男女关系都太凶险了,南芳问自己,这个世界上有存粹的爱情吗?
真是可笑,爱情这个东西,人们已经足够美化它了,事实上它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美好,它也只是人类情感当中的一种而已,它被放大了,被推崇了。
曾经,我和金正康之间亲密无间,我们靠得那么近,但到后来竟然坐在一起连一句话也没有,那么大的空洞在我们之间,我有一种渴望,多么希望这个洞可以填补,但最后我们谁都无能为力。
人是多么不可信的一种动物,南芳觉得这其中包括自己,就像和他的婚姻,虽然身处其中但也慢慢地看着和他之间的情感由浓烈到变质,这个过程,让人五味陈杂,情感必然会变质。
可正因为对人性悲观,所以才会爱上他,甚至到现在也无法忘记他——居然在这么龌龊的世界里还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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