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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站在此处同表兄逞口舌之争,倒不像是伯府郎主做派,便连高门大妇,轻易都不肯与人起口舌之争的。
至于你——”
王曦月压下眼中嫌恶,实是不愿理会林氏半句。
但裴令元是皎皎君子,更不可能与林氏这样身份的人多说半个字。
他本是为她出头而来,倒要让林氏站在他的面前轻狂冲撞,她却躲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简直是没有道理。
于是她强压着,乜去一眼:“等姨娘取了账本来看,还怕没有说话的机会吗?”
忠敬伯闻言眉心一凛:“孽障,几时轮到你——”
“忠敬伯府连一个妾室都能在贵客面前大放厥词,我是伯府嫡女,几时轮不到我来说话?”
王曦月态度愈发强硬:“正经道理来说,自阿娘身后,伯府中馈祖母操持,或是待我年长些,交我料理,直到阿耶续娶新妇。
这些年伯府上下尊卑不分,规矩混乱,叫她把持中馈数年之久。
怎么?阿耶若觉得心头肉今日受了屈辱,不如今日便发出请帖,择定个好日子,扶立林氏做你的正妻,往后自没人能置喙她半句!”
扶立妾室,寻常门楣尚且做不出此等事来,何况王家。
林氏自知忠敬伯不会为她做这样的事,所以王曦月的话就格外刺耳。
她抽噎起来。
忠敬伯一时又心疼:“反了,你真是反了,连长辈房中事你也要横插一脚!”
裴令元实是有些不耐烦,他捏着眉骨,沉声叫忠敬伯:“时辰不早,事情还解决否?”
“你来我家,要解决我家家事,未免荒唐!”
他怎么肯把家业舍出去一半给王曦月呢?
何况王曦月方才说什么,这些年挪用裴氏的嫁妆,要悉数折合现银赔进去,若没钱,就写下借据,以后定期送银子到侯府去。
家里是什么情形,他再清楚不过了。
裴氏昔年带着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真正十里红妆进的门,早年间伯府就已见式微,她在时便贴补不少。
她死后,他与林氏更没了避讳,挪用起裴氏嫁妆,可谓是肆无忌惮。
若要折合现银……他是没有账在心里的,可粗略过一遍,万两银钱总是有的。
怎么能还?
裴令元失笑摇头。
林氏觉得他那样的笑容反而刺眼:“你……你笑什么?”
“我笑忠敬伯糊涂迂腐,实是个极不上道的人,似忠敬伯如此拎不清,这官儿,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裴令元转身,提步上了罗汉床前脚踏:“我最后问忠敬伯一次,是和和气气分了家,叫我带表妹回凤阳,还是非要与长宁侯府撕破脸,让我这个做晚辈的,在河间伯府,下了你的脸面?”
忠敬伯心里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可他又确实说不上来。
裴令元连是否应当为官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他又似乎并不只为接走王曦月而来。
可还能……
他愣怔出神的工夫,裴令元已经又摇着头,从袖袋中取了一枚金灿灿的令符出来。
令符被他举着,与肩同高,其实那东西不大,可上面雕刻九龙飞云,是皇家象征。
忠敬伯瞳孔一震,旋即眼中闪过愤恨与恼怒,然又不得不屈膝跪下去,行的自也是叩拜大礼:“臣拜见昭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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