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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知道裴令元了。
读书人,出了名的儒雅君子,温润郎君。
清隽贵重,是个很气派的孩子。
但他铁血手腕,可与他芝兰玉树的名声没那么相符。
二十二岁做四品侍郎,靠得可不是裴家与三皇子。
三年前他尚且只是礼部五品,勉强有资格站在太极殿上时候,当殿弹劾他自己的上官,把礼部尚书与侍郎全都给参了。
原因无他,那就是为三皇子在讨回公道。
今上膝下子嗣多,但受宠有脸面的,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也只贵妃的大皇子,皇后的三皇子与淑妃生的五皇子三人而已。
贵妃盛宠,十年不衰,后宫里多少抬举着贵妃的事情做到了台面上。
他在礼部供职,所见尊卑僭越,一为正朝廷纲纪,后宫法度,二是为皇后与三皇子出头,金殿参奏。
后来怎么样呢?
有朝中老臣附和,有长宁侯府保着。
今上虽宠爱贵妃,好在前朝的事情上不至于拎不清。
贬了礼部侍郎,叫裴令元出缺顶上。
后宫里又冷落了贵妃长达半年之久。
他裴令元一战成名,谁人不知?
果然温老夫人心里的念想才落下,裴令元已经又开了口:“素日礼部事多,见朝中若有礼数不全之事,我是最看不过眼的。
倘或言辞之间有冒犯冲撞,您就当是我做晚辈的不懂事,只管教导,责罚也使得。
只我又是这样的性子,不吐不快。”
他什么不吐不快。
撑腰就撑腰,出头就出头,说的冠冕堂皇。
谁又会信裴家大郎,长宁侯府的世子爷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人?
温老夫人皮笑肉不笑:“你连官位品阶都抬出来了,礼部两个字压在前头,又拿你家老太太来说话,便真有什么冲撞冒犯,我也与你计较不得了。”
她阴阳怪气了一句,也不是要与裴令元撕破脸。
反正已经这样了,本来侯府不来人,家中还能拿捏得住王曦月,总不叫她把银子带走。
现下裴令元来了,她就是割肉也得割给王曦月。
银子给出去事小,真与裴家撕破脸到那个地步,事情就大了。
孰轻孰重,她这点分寸还有。
故而又温平着态度补了两句:“况且你一个孩子家,我同你计较什么。
都是自家亲戚,你有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裴令元当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装听不懂而已。
非但如此,他还要顺着温老夫人的话附和几句,然后继续说:“表妹的意思大抵是不想寄人篱下,有银子傍身,吃穿用度都是她自己的,虽说与侯府生分,祖母与阿娘也未必依她,可她有这样的心,原没什么错。
至于说分家——表弟未归,他那份儿家业,交由表妹暂管,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吧?
若依礼数规矩来说,忠敬伯府的一切,将来本就都是表弟的。
他又不是人不在了,轮得到底下庶出的弟弟们去继承家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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