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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夫人指尖颤着。
她手肘枕在黑漆三足凭几,推了下,身形跟着晃了下。
袖口翻边儿露出来拿银线勾了边的牡丹花栩栩如生。
却刺痛王曦月的眼。
她阿娘生前最爱的就是牡丹。
外祖家当年还送过好些名品牡丹到河间府来。
全都是阿娘一手伺弄,压根儿不叫伯府里的花匠们插手。
是等到阿娘去后,那些花祖母觉得浪费,就带到了庄子上去。
王曦月低了低头,一直没有再说话。
林姨娘心慌的不得了。
这分家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走丢的大郎那是伯府嫡子,就在他走丢的前半个月,忠敬伯才刚刚递了折子到京城,要给他请封世子。
只是册封的旨意还没有派下来的时候,他就丢了。
这事儿只能暂且搁置,连朝廷都置之不管了。
身份地位摆在那儿,真要说,这忠敬伯府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现在是因为伯爷还活着,所以最多也只能分走一半的家产。
可就算只是一半,也够林氏疼的了。
简直是要从她身上剜肉!
“伯爷……”
“你住口!”
温老夫人哪里容许她开口,在凭几上重重一拍,厉声呵斥。
林姨娘似是极柔弱,受不住惊吓之人。
她牵着忠敬伯的袖口,打了个颤,瘦弱的肩膀都在隐隐发抖。
忠敬伯眼底肉眼可见的闪过心疼,越发往她身前护了一把:“阿娘……”
可连他都没能把话说完,温老夫人甚至都懒得多看忠敬伯一眼。
她指尖抚在袖口的牡丹花上,轻轻摩挲着。
等到深吸一口气过后,温老夫人敛去眼底冰渣,抬眼看向王曦月:“满满,真这么打算?”
王曦月不假思索点了头。
然后也不回老太太的话,转头就去看忠敬伯。
王曦月的眼底一片冰凉:“阿耶,您觉得我的提议,不合适,是吗?”
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忠敬伯心头一沉:“当然是——”
“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王曦月亦没有容他把话说完,噙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样的笑容里带着无数的冰渣子。
冰冷的,阴鸷的。
“难道阿耶就没有考虑过吗?阿弟长在姨娘身边,将来怎么能成大事?阿兄如若真的寻不回来,阿弟要支应门楣,要他怎么支撑起这偌大的忠敬伯府呢?”
王曦月一面说,又背着手往后退了三两步,轻轻摇头,鬓边的步摇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而已:“忠敬伯府还要在河间府长长久久的走下去,阿耶百年后,王府是要靠后世子孙撑住的。
如今咱们伯府在阿耶手上已经是日渐式微,将来要靠阿弟把忠敬伯府发扬光大的,总不见得要靠我,要靠阿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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