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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弟弟来了。”
“阿爹没有文化,便卖了自己的渔具,寻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先生,讨来‘思危’这个名字。
弟弟身体不好,阿娘卖了自己的嫁妆,也要给他采药。”
“有一日,我和弟弟一起去村口玩,他想要石缝里的兰草,我不想帮他采。
不料那日傍晚,他独自一人偷摸着出了家门。”
“于是我们饭也不吃了,去寻他。”
“被寻到时,弟弟的手卡在石缝里,哭着说,‘是姐姐不给我采兰草,是姐姐不给我采兰草!
’”
“阿爹二话不说,给了我一个耳刮子。
打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我好似,被那扇耳光打醒了……说是清醒,也不确切,但好歹,我晓得了。
“弟弟闹脾气,有鲜鱼汤喝。
我若是闹脾气……大抵三天都没得饭吃。”
“我才明白,奶奶当时那句‘天下母父,没有不爱自己小孩的’——是啊,大抵只有徐思危,才是她们的小孩。
“也才知道,她们不是不会温和地说话,只是不愿意那样待我;不是不会去找,只是不愿意去找我;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愿意给我花……”
“我没有家的。”
像是被这五个字灼到一般,罗艽沉默许久,却只在此刻觉着一阵天旋地转。
而天边逐渐显现的光亮,耀伤了她的眼睛。
罗艽在同一个位置停留太久了,脚下岩土松动,手中握着的细枝也要从树干上脱落。
就见她一瞬不稳,险些要从岩上掉落!
“啊——!
!”
徐良娣一声惊呼。
风一过,层云显现出光亮。
罗艽吃力地踩在一副石壁上。
她左脚朝上一点,向下借力,终于在碎石要掉落的前一刻,稳稳停在了高处。
徐良娣:“你没事儿吧!”
罗艽:“不要紧。”
徐良娣:“估计是太着急了。
其实……不看也可以的。”
天边早就显现出霞色。
徐良娣知道,自己的魂灵已经慢慢涣散,所以才在此前,絮絮叨叨了这么多‘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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