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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艽摸了摸鼻子。
那日与长公主随口一说的话,她自己都快忘了,可这玉罔居然记了小半年。
罗艽心下暗自尴尬,便未出声应答,只讪讪笑了笑,只问,“这袋子里装着什么?”
玉罔道:“倘若是旁人,我便要与她说……这里头,是一只已经没了命的鹿。”
罗艽问道:“若非旁人呢?”
玉罔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可开口,却不答她疑虑,只转而摘了另外话头。
“一些人,分明做得并不那么好,可但凡有一些小小进步,便得满堂喝彩。
另一些人,纵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到头来,只拿得几片唏嘘。
小蕉姑娘,你或许会觉着稀奇,但我待在长公主身边六年,只能说……这样的景象,实在很是常见。”
“长公主?”
罗艽呢喃着重复一遍,又顺着玉罔的意思,自然而然便想到一个时辰以前,那周婺与周空在投壶时的暗自较劲。
玉罔笑道:“小蕉姑娘。
雅歌投壶时,我瞧见你神色了。
其实大家心中所思所想差也不多,但没人敢真摆出这神态;毕竟这神态……仿似在说这大周綮的太子……”
罗艽接道:“德不配位?”
玉罔忽而敛了笑。
只道:“往年冬狩,我们都晓得,皇家子嗣里,九箭连发、百步穿杨——最有傲气的是哪一位。”
周空。
“可惜,头筹却总不能是她的。
对有些人而已,即使他真的猎不着什么,别人却也要让步——比如,我这麻袋之中,本该盛着的死鹿——因为拔得头筹的好名声,该是他太子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玉罔的声音显然落了落。
可半晌,她又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将食指抵在唇边:“小蕉姑娘,此番大逆不道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当然。”
罗艽莞尔道,“想必,这也是那周空的心里话吧?”
周空心气高,能力亦是超群,更是这皇室之间出生最高贵的女子。
可即便如此,也要被另一人处处压一头;若那人真有什么大本领,便也算了——可到头来,却是个话也说不利索的废物、扶不起的阿斗。
别说周空心有怨气,偶尔偶尔,就连罗艽这于局外旁观之人,心下也要愤懑几分。
可是……
罗艽看了眼玉罔,眼中显然有几分怀疑。
仅观此般对话,这玉罔可谓是周空的好下手,知心体己;周空怨谁恨谁,玉罔便同仇敌忾。
可那日仲夏宴席,与那周婺显出几分情投意合的、幽会拥抱的,不也是这玉罔?
思索之间,罗艽敏然瞧见玉罔那洁白的宫女服间,系一道窄窄的红线。
线末,缀着一块青葱白玉佩。
玉佩阴阳两合,玉罔这块是下勾形的白玉——
这,这分明是对鸳鸯珮!
罗艽抬头,眼中犹疑更甚几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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