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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观棋正想问问他许愿了吗,便听见他说:“我想许愿来着,可是一阵风吹过来,那些红丝带都不见了。
。
。
。
。
。”
他的声音顿住,随后说:“变成好多颗心脏,各种颜色,跳动着,像看着我似的,我就许不出了。”
周景池一眼也没有看赵观棋,却向他提出问题:“你说,这算噩梦吗?”
“不算。”
赵观棋说,“算你迷信。”
周景池没觉得是坏话,问他:“你会做梦么?”
赵观棋想了一想:“很少。”
“那你记得自己做的梦吗?”
周景池继续问。
“很少会有人记得吧,偶尔一两次。”
赵观棋回答,随后又问他:“那你呢,记得吗?”
片刻,周景池回答:“全部。”
意料之外的答案,意料之外的平静。
车间风中飘散的粤语金曲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破碎成只言片语,裹挟着周景池的回答没入黑夜。
“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赵观棋升起副驾一半车窗,对他说。
没有拒绝,周景池靠在颈枕上阖眼。
对话彻底消失,明明还在回程路上,赵观棋却平白生出一种临近终点的怪异感。
似乎下一秒,副驾的人便会跟着窗外袭来的夜风飘走,片刻不停歇,片刻不停留。
他比谁都明白,周景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动物,任何一株植物都渴望完美无瑕的自由与洒脱。
而关键在于,真正的再见是不用宣之于口的。
只需要一个转身,一个不知何时降临的决绝的、直白的转身。
周景池完全能做到,周景池差一点就做到。
赵观棋忽然想起那首被听了一千三百多遍的粤语歌来。
周景池那么喜欢那首歌,他还有妹妹,有汤圆,有朋友……也许会不忍心说再见?
脑子混沌一片,五感却耳清目明。
股股似发动机震喘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从脚底升到耳边,赵观棋去看仪表盘,显示车辆一切安好。
他摇摇头,又使劲眨了眨眼。
最后迟疑地抚上胸膛。
答案随着平安扣的剧烈起伏,呼之欲出。
当寂静时,情绪便会被环境和感官无限放大,掌下的振动让他疑惑不解。
没有下雨,歌却不应景地放到《雨中的恋人们》。
载着人,他一秒不敢分神地看路,却还是避无可避想起那个酒气燥热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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