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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杜巴尔·维克特找到宅邸内的室内温泉。
在阴暗的烛火和垂落的黑红纱幕中,他不意外地找到了康拉德·科兹浸泡在冰冷泉水中的身影。
血侯撩起清水,清洗他脏污的黑发,血的波纹在他苍白的肌肉附近缓缓荡开。
他在水中转身,趴在池边,支起他瘦削的脸。
那双瞳孔过大的漆黑双眼诡异地嵌在他安静的神情中,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阴冷专注。
“你的憎恨正在演变成挡路的血腥,康拉德。”
灵族说,摆弄着从展览柜中捡来的球状头骨,抛给原体一瓶从桌边随手拿来的血酒。
康拉德·科兹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
“我不憎恨你们,”
他轻声嘶语,砸断酒瓶的颈部,在大口饮酒的同时,品尝从他被划破的薄薄嘴唇中流出的鲜血。
“痛苦是洗涤罪恶的必经之路。”
维克特没有微笑,他懒于反驳康拉德的自我辩护。
“伱为什么还不从你情有独钟的浴池里出来,血侯。”
“你看不见吗,阿斯杜巴尔?你同类肮脏的血液正沾在我的手指尖。”
科兹状似苦恼地抖动他的手指,即便那长长的指甲缝隙内没有一丝污垢。
“我必须洗净我的手。
还有头发,头发很难清洗,你该知道。”
“剃个光头吧,血侯。”
维克特绕着浴池漫步,找到带有入浴阶梯的那一侧,直接踩进冷水之中。
血污从他靴底迅速弥漫。
康拉德·科兹恼火地从池水中跳出,他脸上的狂躁转瞬间变成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你这肮脏的奴隶,叽叽喳喳的强脑猫,拿开你沾满罪恶的靴子!”
“你这野蛮生长的曼德拉,满嘴毒液的乌古尔,每日洗十遍澡的莉莉丝,”
维克特皱着眉,躲过科兹扔来的半个酒瓶,“我在千辛万苦地击溃我们的敌人,溺死挡路的贵族,而你却跑来屠杀计划之外的一个姓氏,只为借用他们的浴池。”
科兹俯身盯着灵族同样苍白的脸庞,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他退向纱幔背后,从黑暗中取回他缝合了数十块鞣制极佳的皮革的手制长衣,慢条斯理地系好系带,直到原体伤痕累累的皮肤被另一物种的温暖皮肤包裹覆盖。
清水从原体精心清洗后的漆黑长发间淌出,浸湿其肩部及背部的皮革。
“这座城堡迟早要葬送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恰巧这里又有很好的浴池,维克特。”
科兹漫不经心地说,“你从祭祀台滚下来的那一天难道没有洗澡吗?”
“我要先吃东西。”
维克特并不避讳过去身为奴隶的经历,他将自己对抗鞭笞的举止视作足以自豪的证据,一丝毒蛇般的微笑挂上他的嘴角,“饥渴者带来灵魂对饕餮盛宴的渴求,但我的血肉之躯同样亟需进食。
我没有洗澡,那又影响了什么?”
“饥饿无法用鲜血来满足,痛苦不能消除诅咒的后果。”
科兹轻快地半唱半哼,“死亡并不存在,与我们的世界相互隔绝……”
“死亡对贵族是罕见的,他们战胜了死亡,将死亡视作一次独特的中转。”
维克特说,从水中走出。
科兹从来不会介意被打断哼唱,他要么停下回答,要么装作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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