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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坚持不走,目光执拗地看着祖父方才站过的地方、爹娘手里握着的笤帚。
都不见了。
人若拥有过珍贵无比的东西,又眼睁睁看着它摧毁,那么午夜梦回,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从幻想中清醒的。
直到一重击朝他袭来,如洪水拍岸、天泄大雨……
林夜闷哼一声,痛苦无比地揉着眼睛,张口便是凄惨的呻、吟:“谁、谁打我?”
雪荔安静地坐在一旁。
她本理所当然,但是看到林夜醒来便扶着床板吐出一口血,乱发覆着他苍白的脸颊,让他看着薄弱无比。
雪荔心中那死水,便起了一丁点儿涟漪。
那点儿涟漪,让她拢住自己的斗笠,朝后坐了坐。
她有一瞬恍然,有点明白阿曾刚才躲在树叶后、自己要进屋他不拦的原因了——这种情绪,可能叫“心虚”
。
雪荔默默品味了一会儿“心虚”
的感觉。
感觉太浅,不太能深入。
每每想深入,身体筋脉间便会有什么涌上来,压制住这种情绪。
唔,这是她长年累月的喂药、受罚的结果。
看来不必多想。
想也没用。
反正任何情绪,她都感受不到,感受到了,也会很快忘掉。
雪荔的目光重新凝聚到了林夜身上,便见林夜睫毛沾雾,水淋淋的眼睛瞪着她。
他应是十分好看的那种少年。
他睁大眼睛控诉人时,未束的乌发如绸缎般密密散落,贴颊披肩。
他又皮肤剔透唇瓣嫣红,宽松中衣裹着一具瘦白修长的骨架。
那骨架线条很美,是习武人眼中的极品,雪荔便多看了几眼。
林夜立刻把她当采花贼一般,盖住被子,警惕非常:“看什么?”
雪荔这次不心虚了。
她这次想的是:奇怪,隔着斗笠,他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要么他五感异于常人的灵敏,要么他武功强盛。
雪荔并不多想,只将怀中的染满了血的《雪荔日志》,默默地朝林夜推去,摆到他面前。
林夜:“……”
林夜恍恍惚惚,朝纸糊的半拉子窗子看了一眼。
天色灰白,露清风静,阳光晨辉藏在云后,金光熠熠,今日是个好天气。
林夜被惊得笑起来:“小姑奶奶,你没事儿吧?为了一本书,天不亮你就把我喊醒?”
他任性地把书推开,嫌恶地捂住口鼻,躲避腥臭的血味:“拿走拿走。
我不修,我要睡觉。”
雪荔:“真不修?”
他抱臂闭眼,裹紧被子,轻轻哼一声。
雪荔看着他秀白的脸、乌黑的发,出神半天。
林夜以为她会生气,他还从没见过这位冬君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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