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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罗生将男人拖到箱里。
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相对一个成年男性,这个箱子未免太狭小了,他只是架在上面,被捆住的双腿与头部都置于箱外。
手脚的断面还在滴着血,血迹从防水布蔓延到地毯上。
曲罗生又从防水布上捡起他的手脚,随意地顺着箱与人的空隙丢了进去。
箱子内部也涂着防水的黑漆,好像肢体跌入了空洞。
这感觉让人很不适。
梧惠想起,自己在逛菜市场的时候,肉摊前悬挂着猪牛羊的骨头,半扇接着半扇。
小贩熟练地用刀将它们拆解,不同的部位被划分整齐,明码标价。
在这里,人就像商品一样,无非有整体和部分之别。
天璇卿站起来,两步来到箱边。
她将赤真珠攥紧,从指缝里溢出模糊的红光,像气态的血。
那一刻,梧惠忽然发现她的双瞳变得猩红,如她的双唇。
那祥和的神态让这更加恐怖。
那个人发出了奇怪的气声,梧惠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居然——融化了。
梧惠很难形容自己看到的场面。
传来骨骼扭曲交错的声音,像有种无形的外力令它翻折,将体内的结构重新排布。
他的肉,仿佛化为某种液体,皮囊则是盛放它的袋子。
他慢慢地、慢慢地下陷到箱子里,如柔软的泥巴,努力适应着方方正正的箱子的内廓。
即使如此,那无以言喻的血肉摩擦声依然清晰。
他的关节与五官错位、重叠,又恢复。
气管被挤压,声带被折叠,但他仍在努力发出气声,像在求救也像是无意义的呼喊。
因为很痛吗?亦或是连言语也“无法”
表达的绝望。
呼哧,呼哧,像刺耳的风箱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模样。”
天璇卿的声音盖过了他,“但是,因精神的溃败而遗忘自己的样子,就不再能维持自己的形状。
归根到底,人的本质,只是一摊血肉。
每一滴血,每一根毛发,每一粒细胞……都受制于人的思想。
在任何寻常的时候,人们无法凭意识随心所欲支配身躯;当精神意志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时,躯体就会得到完全的解放。”
她的双目依旧猩红,甚至更鲜艳了几分。
像是为她这番话举出案例来,男人扭曲的身体破开了许多洞。
并非是被利器从外部划开,也不像是内部有什么在脱出,只是皮肤自己发生了狰裂、溃烂。
洞里没有血,只有黑与白的什么争先恐后,相继探出——又躲闪回去。
可能是人体内的某种组织,不知是否变质了。
大大小小,时隐时现,明明灭灭。
梧惠闻不到任何气味,可能是她的感官暂时屏蔽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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