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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偏远的城郊,有一块地。
没什么意义,这里到处都是地。
了无生气的贫瘠的地,生出更加贫瘠的牛羊。
它们枯瘦的身躯榨不出一滴乳汁。
土壤保不住雨水,能抓住土层下的石块的,只有坚韧的野草。
它们的根系连成密网。
我不是最能卖力气的老大,也不是最需要照顾的小儿子。
就是那种如果死了一个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中间的孩子……你们明白吧?实际上,确实死了一些,不是一个。
我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我们全家都是虔诚的正教教徒。
直到现在,它仍稳居我们国家国教的地位。
但,信徒多了,神明无法一一瞥视每个人的面庞。
我们一定是这恩泽下的漏网之鱼了。
但我的父母依然那样虔诚,我的兄弟姐妹亦是如此。
我自然也坚信,只要在每顿饭前进行诚挚地祈祷与感恩,终有一天神明会为我们多加一盘菜的。
自由无拘束的童年——除了填不饱肚子。
从我记事开始,我身边的亲人便一个接一个地减少。
大哥戴着教会的标志走向战场,从此杳无音讯;大姐和一位异教徒私奔,没再回来;一年天灾送走我上下两个姐妹,埋在当地教堂的公墓;又一年瘟疫,在教堂照顾病患的哥哥理所当然被传染,理所当然与姐妹埋在一起;我最小的弟弟,死于营养不良。
母亲和牛都没有奶水,布施的稀粥如带着杂质的水,是他生前最后吃下的东西。
好像突然间只剩我一个。
神父说,我是被神偏爱的那个孩子。
我想,神之爱若有轻重浓淡,那么神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应该就是忽视他。
连母亲也未曾得到他的瞥视。
我们……需要食物。
那时我还剩一些家人,仅是教会接济的那点远远不够。
从某天起,母亲夜里不再回来。
若向父亲问起,他缄口不言。
但桌上的食物多了起来。
虽然不能吃饱,但吃完以后,我们不再需要再倒着躺下,让食物尽可能往下流得慢些。
我们有力气站起来走动了。
再之后的某天,母亲被推上了绞刑架。
我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毕竟那里是罪人待的地方。
镇子里的人都来看,每个人都没有表情,母亲也没有。
她只是茫然地扫视人群,将视线停留在我们身上。
脚下的挡板消失时,她甚至没什么挣扎。
生前她不怎么看我,死后的视线却恰好锁在我的身上,紧抓着我不放。
她眼球突出,随时要掉下来,要滚到我的脚边。
失去了母亲,食物的来源更少。
仅父亲一人为教会做工,能换到的东西非常有限。
教会的资源,也是那些城里的富人们捐赠。
他们很吝啬,不会给太多,但也可能到我们手里的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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