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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和死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是啊。
但你不是不喜欢太热闹吗?这些都是吵吵嚷嚷的事,锣鼓鞭炮劈里啪啦的。
倒是饭局也少不了我们,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喊你。”
“呃,不了。”
“行了,再怎么说拿着工钱跑外勤,你就当忙里偷闲吧。
你这语气的怨气可真不小。”
说着,启闻将从石栏上抠下来的小沙砾弹到海里。
别说见它落到水中,刚飞出去就看不见痕迹了。
梧惠仍背靠着栏杆,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的……只是,我突然在想——我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轻松地谈论生死?就好像‘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一样。
虽然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但按道理,所有的死亡都是悲伤的。
书中总是浓墨重彩地描述一个人的死亡。
所以在我原本的认知中,死是很沉重的。
但参加工作以后……没过两年,我就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好像被磨钝了一样。”
启闻终于侧过头,把视线挪到她身上。
他本想说她伤春悲秋,看到梧惠那忧郁的侧脸,他忽然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深思的——至少在当下。
“可是每天都有人死去。
你知道,书里总是会把死描述得很……很大,很恢弘,或者很悲壮。
在一段历史、一个故事中,个人的事迹会被着重描写。
我虽然不爱写东西,上学时也没少看书,你说的这些我多少有所感觉。
等真正开始工作以后——尤其是做了记者,会发现这些都不重要。
什么都可以是轻飘飘的。
再细小的事也能夸大,再要紧的事也能掩盖。
所以比起书写、证伪的过程,我还是更喜欢用相机来记录真实。”
“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想说我天天在办公室里造假咯?”
梧惠转过头看他,表情带着点愠怒,但不多。
这一幕恰好让早有准备的启闻拍下来。
梧惠又想打他,又懒得计较,便只将头转过去,继续呆呆地望着之前尸体躺过的地方。
“广告不就是夸大的一种嘛。
还有你每天都收到的投稿。
广告、文学、新闻,大大小小的板块占据同一张报纸,用着一样的油墨,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当然,所有的死本身都是一样沉重的事,只是它们‘可以轻飘飘’。
当我弄清一切都只是……根据‘生者’的需要去描绘,甚至可以不去描绘,我反而释然了,觉得轻松。
你也知道的吧?很多人讨厌记者,甚至讨厌所有新闻工作者。
他们觉得我们像苍蝇一样,闻着苦难的地方,兴奋地来。
实际上在他们眼中,狂欢与哀悼不尽相同,而我们只需要做好当下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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