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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地震天响,任凭小邓在电话里喊破了嗓子,她也说不出话来。
小邓擦擦眼泪,在电话里喊着:“嫂子,我们正在紧急搜救。
等有消息我再通知您。”
小邓挂断电话,他实在不忍心听。
他焦急万分地等待着搜救队回来。
他刚要走出大队,电话却响了。
是毛秀春。
“小邓,你听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到孙昱仁的尸体,绝不放弃救援!”
毛秀春一字一顿地说完,心像被抽走了一般。
脚底的疼传来,毛秀春抬起脚,捏住玻璃碎片,连看也没看,一下子拔出来,渗出来的血迹细细琐琐淹没了玻璃扎破的皮。
她又看到孙昱仁那一串由浓转淡的红鞋印。
毛秀春站起来,光着脚走过去。
她出着血的脚踩在变淡的鞋印上,自言自语地说:“孙昱仁,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样了,你都要撑住。
我给你把命续上。”
毛秀春一步一个血脚印,直到门口,孙昱仁鞋印消失的地方。
毛秀春觉得自己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
她面条似的瘫软在地,眼泪大颗大颗滴落。
她等待着电话再度响起,她又怕电话再度响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雨冲刷着世界,砸在树叶上,草株上,花瓣上,稻穗上,行人身上,雕塑上,能承受的硬挺着,不能承受的垮塌着,雨势没有因为哪个人哪个东西而有任何减弱。
孙平禹想着自己心事,雨这样大,他觉得有一种安全感,好像只要雨足够大,人就足以找到理直气壮的借口,安心躲进自己的世界,不用忧虑被谁打扰。
自从他有了沉重的心事,他也就爱上了恶劣的天气。
孙平禹没有听到客厅的电话。
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和父亲承认,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孙昱仁和毛秀春才好接受些。
他想,要不要先跟姐姐谈谈。
孙平尧安顿好乔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她一躺下就烦躁得像心里住着一百只盛夏的蝉。
她在乔增德书房临时搭起来的小床上辗转反侧,又怕吵醒刚吃完奶的乔其,分不清是乳头更疼还是脑袋更疼。
乔丁钩喝了酒,睡得鼾声震天。
于春梅记挂着乔增金和乔增财,尤其是增财媳妇儿,满心惶然无措。
她总觉得心惊肉跳,这么强烈的不祥感,她只有在雪花死的那年有过。
雪花,多好的孩子,说没也就没了。
于春梅不觉间落下泪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起“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来。
忽然,于春梅不哭了。
乔丁钩和乔增德在车上说起的石柱子,算起来比雪花大不了几岁,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过,两家离得近,两个孩子没了的时候也都没结婚,那,是不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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