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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职长天师范大学以来,乔增德每年都要对新入学的大学生讲鲁哥迅。
每次讲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狂人。
他像狂人一样,对社会所有一切看得透透的,所以也学鲁哥迅,立志要为瀛洲国社会的普罗大众启蒙。
他现在就恨不得立刻马上上前去,给那只白毛狗和那位背心大爷免费启启蒙。
白毛狗瞪着它,摇晃两步,歪歪头,停下,好像被乔狂人即将出口的黄金语录吓到,又好像被乔增德还没有冲破胸腔的黄金语录所吸引。
乔增德一米七八的身体阴影笼罩住了它。
白毛狗又颠动一下四只白脚,不到三十公分的身体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
乔增德找到了启蒙的缺口:狗脖子上没栓绳。
他刚要捧起无私奉献的心,好好教训,哦,不,教育,好好教育下白毛狗,只见白毛狗像班里多动症学生一样,四只白脚切换着颠颠,走到乔增德的脚边,熟练地抬起左后腿,一小壶盖的狗尿稳稳地浇在乔增德特意换的新皮鞋上。
新皮鞋要十一块钱呢,乔增德杀猪般叫唤起来:“死狗,你怎么在我脚上撒尿呢?!”
背心大爷耳背脚程却不慢,白毛狗和乔增德对峙的这一会儿,背心大爷已经走出了三十米。
他没有见识到自家狗和乔增德眼神之间的刀光剑影,更没有领略到乔增德瀛中结合的雄伟思想。
乔增德跺着脚,拿起楼道口的笤帚,掸去皮鞋上金黄透明的狗尿,然后抬起脚,用他在报纸上看到的足球明星迭戈·马拉多纳一样的脚法,瞄准白毛狗的肚子,就是一记飞铲。
乔增德想象着,他的这一记飞铲,一定会像迭戈·马拉多纳一样,永载世界杯史册,白毛狗一定能借助这永载史册的一脚,瞬间跟上它的主人。
但没想到,白毛狗一动没动,乔增德却捂着脚趾头“嗷呦哎呦”
地蹲下了。
他用力过猛,一记飞铲没有铲到白毛狗,却踢中了楼道的拐角。
白毛狗歪着头,眨巴一下乌黑溜圆的黑眼球,同情地看着乔增德,“嗯”
一声,抖抖毛发,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一下黑得油亮的鼻尖,晃晃悠悠地追随着主人的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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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增德愤恨地站起身,大脚趾头断裂一样疼。
他一瘸一拐,如同攀登职称和学术高峰一样,坚韧不拔地跋涉到自家门口时,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孙平尧把乔其放在床上,任她自己东张西望。
乔增德带着一脸痛苦跛着脚进了门,孙平尧垂下眼皮看了看他蹭掉皮的鞋,不声不响地进厨房端出一碗米饭,拿出一瓶酱油,摆在铺着绿格桌布的餐桌上,就又躺回乔其身边。
乔增德看着那碗饭,无名火夹杂着脚趾的痛感,烦躁得想把饭桌一掀了之。
他又想起上午在孙家受的窝囊气,心想:“孙平尧和她妈毛秀春一个德行!”
他越想越觉得孙昱仁和毛秀春两口子是搭台唱戏,故意给他脸色,就是为了让他开不了口。
他看着乔其,更没好气,要是是儿子,谁敢给我难堪?
乔增德心中涌起一股世人难以理解的孤独,长叹一声,端起了米饭。
孙平尧知道乔增德想要个儿子,她也喜欢儿子,可是没办法,孩子落了地,谁也不能再塞回去。
自从乔其出生,乔增德动不动就找茬儿,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孙平尧心想,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孩子也是你乔增德的孩子,想要儿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乔其出生那天,因为是个女儿,孙平尧还偷偷哭过。
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女儿,也是她十月怀胎,历尽千辛万苦地才生下的。
生了什么,这辈子我就指望着什么,女儿长大了,不就能生儿子了吗?
她听到乔增德叹气,翻一下白眼,扯扯声带,开了口:“叹什么气?嫌饭菜不合胃口,那你也得有本事去吃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啊,没本事的人才会这么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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