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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卿卿出门的时候会沿着平阳巷细细走一遍,然后才去上班。
高跟鞋不能再穿了,她换上平底布鞋、半靴,为了能撩开腿,她穿上了裤装。
王怀舆看着她奇奇怪怪的打扮,忍俊不禁,田卿卿却依然保持着警惕。
魏家戏院把二楼改成了电影院。
客人比之前有所增加,尤其上映好莱坞大片的时候,戏院门口甚至排起了长队。
魏建生虽然痛惜戏剧的没落,但好在戏院还能勉强维持下去,他也就放心地把戏院慢慢交给余承舟去打理。
马淑芬到底没有撑过这个年关。
她的小便中开始带血。
淅淅沥沥地,透支了她如暗烛一样的生命。
在大年前四天,马淑芬没有再醒来。
她躺过的床褥下一片红的,黄的,湿的,一张脸如同箔纸。
魏建生心如刀绞,跪在床前,握着马淑芬已经僵硬冰凉的手,念叨着:“淑芬,我对不起你。”
每说一句对不起,魏建生的眼泪就洒下一串。
家家户户已经张灯结彩,魏家戏院挂起了白灯白幔,在一条街上格外扎眼。
余承舟把马淑芬的遗像摆在戏院后院的香堂里,一直到正月十五,早晚各三炷香,没有一天间断。
遗像里的马淑芬宽大的脸盘,一脸慈爱,福态福像,怎么看都是个老寿星。
余承舟轻轻抚摸一下遗像中的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还记得魏建生把他带回家的时候,马淑芬亲自煲的老鸭汤。
他看着古铜的瓦罐,决定永远忘掉瓦子屯。
他跪在香堂的蒲团上,感觉周身疼痛,心尤其疼。
比小时候挨的鞭子还疼。
他像一只狸猫一样,弓起瘦削的脊背,攥紧拳头,脸扣在地上,眼泪从上眼皮滑进额头的发际,渗进头发里。
等到他起身,地上已经汇集了两个核桃大小的水湾。
魏建生站在廊道里看着他,既心疼又欣慰,谁说不是自己皮肉出的不亲?亲儿子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
他给戏院放了假,本来年节要大忙的,他却索性关起了门。
十五一过,王城宜想继续去沪宁大学,正不知道如何开口,魏建生过来喊她和余承舟吃饭。
魏建生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简单的饭菜,把余承舟和王城宜叫在一起,说:“承舟,城宜,斯人已逝,我们都要节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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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哽咽一下继续说:“承舟,你母亲生前一直盼望着你能成家立业,可她没有这个福气。
今年,你哪里都不要去了,戏院的事就暂时维持住就行,戏院里的伙计我已经打点过六个人,开销节省一些,明年只要能维持下去,我们就还能有机会。”
魏建生看了一眼王城宜,顿一顿,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城宜,我知道你很想继续学画画,但眼下,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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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留在家里为好。”
余承舟悄悄看一眼王城宜,对魏建生说:“爸,戏院的事我自己应付得来,城宜想学画画,她也有这个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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