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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年跟在祁岁桉身后,心境复杂。
方才祁岁桉的眼神空得可怕,叫什么他都听不见,还伸手做出很多奇怪的动作。
这里是祁岁桉自出生起就生活的地方,想必重回故居给他带来的冲击着实很大。
他想到自己前不久刚回去的枫园,也是杂草丛生荒芜凄凉,也是自幼长大的地方,但绛雪轩更惨烈,每一砖一砾都在狰狞地申诉着无声地冤屈。
祁岁桉深一脚浅一脚,举步维艰地朝亭廊后面走去。
他的身影在夜色里忽高忽低,却有种莫名的力量。
大概是叫执念,也或者叫倔强。
若他早放下这件事,说不定他和皇上之间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隔阂,他王府的那块空荡荡的匾额上或许也早就写上了东宫。
就算不是太子,也会是某个至尊无上的亲王。
他会娶妻生子,建功立业,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
而他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回来的理由了。
想到此处,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替自己庆幸,庆幸祁岁桉并非贪图富贵享乐之人。
当年若没了这份执念,他或许早在被放逐出盛京的路上就支撑不下去了。
从小养尊处优被娇养大的皇子,那一路上脚底却磨破了多少水泡,血泡粘在靴袜上多少次,曾经一日不能无香的九殿下又多少次跟他睡在破庙里的白骨堆旁。
正是他这份执念,让陆潇年选择回到盛京自投罗网。
因为他笃定祁岁桉会因要查月妃的案子而帮他从诏狱里逃出来。
命运的纠葛或许早就注定了。
从祁岁桉带着他这种性格来到人世间时起,从他第一次在林间的月光下见到那张惶然无措的脸时起。
大概是想到了那段岁月,他忽然想到方才祁岁桉醒来看着自己的神色,眼神里不是看到他时的那种冰冷、遥远、厌恶,那双眸子迸出了久违的光芒。
那是看流萤时才有的目光。
他在祁岁桉第一次看到凌霄时也曾看到过这种目光。
或许应该找个时机告诉他,只要他不会再离开,被吓跑,哪怕也还是恨他。
下月就是他生辰了吧,或许可以那时……
“找到了!”
祁岁桉的声音打断了陆潇年一直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祁岁桉从一棵已经被烧成黑木桩的树根旁刨出来一个黑黢黢的灵塔盖陶罐。
陆潇年扔掉手上的树枝大步走过去。
坛子被一直埋在地下,其实并不深,但大火烧起来把陶盖也烧裂开,上面的灵塔从底部开始断裂,陶罐上面歪扭着好几道裂缝,好像遭到了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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