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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收拾好心情,李持盈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方才的四名土匪中有两人负伤逃走,说不定会带着同伙回来寻仇报复,加上那几声枪响也许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警觉。
“她们怎么办?”
毁尸灭迹不成问题,这几间屋子地处京郊,附近通没几个活人,一把火烧了也就完了——秋日天干气燥,偶有火情实属寻常。
倒是这两个妇人有些棘手,他用眼神示意她,要杀吗?
李姑娘咬着下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暂时别回寺里去,”
她想了想,低头从耳朵上摘下一副蓝宝石耳坠,一面丢在桌上一面小声同她们嘱咐:“若有什么不对,先在外头躲个一年半载的,听懂了没有?”
奶娘们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外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害怕被丢下,还是强忍恐惧点了点头。
临走前其中一个奶姆十分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小郎,被另一个连拖带拽地拽走了。
“就不怕她们泄露你的行踪?”
“青云寺里还有两个呢,真要泄露杀了她们也是无用。”
直到现在提起‘杀’字她还是有些嗓子眼打颤,“对了,得想办法熬些米糊和面糊,小孩子饿着肚子晚上睡不着。”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她,半天才道:“……你生的?”
李姑娘本来顶着两只肿泡眼,闻言忍不住小小地白了他一下:“我哪里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
小郎头上已经长出了好些头发,从月份判断至少有一两个月了,他们上次见面是在年初,确实,时间对不上。
之前某人莫名丢下一句‘找他借种还不如找我’,这会儿两位当事人都回想起来,气氛隐隐有些尴尬。
“我去找找有没有干净衣裳。”
她的裙子破了,上袄也划了好几道,就这样出去惹人注目不说,要不了多久就会受冻着凉。
李持盈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出言阻止,待换上一身细布衣裙,她索性把头发也束了起来。
骚乱直到叁日后才稍稍平息,期间他们借宿在邻近一户地主家中,白休怨谎称是上京投奔亲戚的年轻后生,带着妻儿来到北京方知城门关了,只因附近没有客栈,不得已厚颜借宿。
看门的老仆是个和善人,见他确实风尘仆仆,又生得眼睛清亮,特意收拾出一间干净房舍,还道:“不必客气,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呢?互相帮衬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她才知道原来京郊的地主富户们极喜欢资助年轻书生,一来沾沾书香气,保不齐自己家将来也出一个秀才公;二来这也可以算作一种投资,万一其中有个行大运的呢?‘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都不消位极人臣,能当上县太爷就算是投资成功了。
“我先出去瞧瞧,你在里头歇歇脚、洗把脸,这里虽然饭食粗陋,好赖垫垫肚子。”
京城肯定出事了,否则不会大白天的城门紧闭,白君端起菜碗一一嗅过去,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别睡太熟,这里只有些老弱妇孺,但未必没生坏心眼。”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哭了一早上,小婴儿终于哭累了,喝了些米糊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只敢用气声说话:“我派人找过你。”
某人一愣,然后别开眼神哦了一声:“我四月就不在北京了。”
去了哪里却不肯说,也没说因为什么回来。
李持盈低下头,到了还是把那句‘你可能是汉人’咽了回去。
虽然只是出于直觉,她觉得他如果得知自己(可能的)身世,并不会如戏文里唱得那么欣喜若狂。
倒是白休怨忽然注意到她领子下的一块淤青,脱口而出道:“你受伤了?”
不止瘀伤,还有棒疮和掐痕,心神一放松,她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疼了。
白君令她把外衣脱下来,果然,整片后背惨不忍睹,难为她居然能忍这一路。
“正巧我还有一些伤药,”
他条件反射般伸手过去,又猛地一缩,“你……你这个必须上药,否则伤口化脓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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