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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坐在餐厅里,有个东西在你头上晃来晃去,你急忙抬头去看,可什么也没看到,那儿只有天花板,再没有别的了,你想停下来仔细查探,但矿工把你拉走了,你听到有谁在喊你,或许在船舱里面,也可能在外面,只听声音听不出来,你还想再听听,可矿工把你拉走了,你还能走回去吗?当然了,可是,早就晚了,错过了,你和矿工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其实,严谨点说,是矿工找到了位置,你只不过跟着它走了过去,它坐在位置上,它等着矿工过来,矿工坐在了它对面,这里的座位似乎是被隔开的,被某种很高耸的东西隔开了,这些东西甚至是透明的,它想,或许这样就能看到别的东西进食时的模样了,可是,未必时时刻刻都要进食,未必要进食,它也想不懂,它听到一阵响声,是从那些透明的东西上传来的,于是,它看过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就该看过去,这是它从哪儿看来的?它也不知道,这又是从哪儿看来的?不清楚,它又把头抬了起来,或许这次也是天花板,不,这次不是了,是个有围巾的家伙,围巾把围巾捂在脑袋上,它的鼻子和嘴都被盖住了,它有鼻子和嘴吗?你没敢问它,这东西看起来很好说话,因此你不敢问它,矿工呢?你看了它两眼,我看到你看过来了,可我不打算帮你,我还得去挖矿呢,我是个矿工,我把我的手套摸出来,我把手套递给它,我说,把手套戴上,它点了点头,手套还在和透明东西上的东西说话,它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这些椅子长得都很像,或许它们商量好了,它们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你要爬上去吗?”
我问它,它摇了摇头,它说:“不了,我还没吃东西,我身上没什么力气,再等等吧。”
“我没意见。”
等我们说完话,那东西已经缩回去了,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儿,你把菜单拿过来,你对我说:“我能点菜吗?”
我急忙把菜单按住,我回答你:“你要点什么?”
“我得看了才知道。”
“我把手套给你,我忘记说了,我用不到这种东西。”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我刚说完话就看到你睡着了,可菜单还在你的手里,我最好求求它,让它自己走过来,我说,我没买票,我又没买票,我躲过它们的搜查了,快过来吧,你立刻把眼睁开,把菜单递给我,你对我说:“还是你看看吧。”
“记得把东西卖掉。”
“知道了,知道了,我睡觉之前会去卖的,别说了。”
“我来点菜吧。”
我瞧了几眼菜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我的眼睛很疼,我今天还没喝东西,我想点杯柠檬汁,还是算了,还是算了,我想起了上次在山洞里的故事,那些脸色不好看的家伙抓着我的肩膀,冲我大吼大叫,它们说,我必须带它们出去,我说,再等等,让我想想,还有别的出路,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去有木头的那边,那儿的木头坏掉了,因此过去时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掉进污水里,我们的游泳圈快用完了,还有别的东西吗?我把自己的念头给否决了,还好没被谁听到,否则,我又要被嘲笑了,这菜单上还有牙线,我喊了一句:“你需要牙线吗?”
“不了。”
矿工闭着眼回应我,“我的牙齿早掉光了。”
“好。”
我没去理它,我看向那些牙线,这些物件似乎是这家餐馆的特产,我没在别的地方见过它们,这上面说,这种牙线由汽车运过来,往往是黑色的汽车,它们坚信这种颜色的汽车能延长牙线的保存时间,这种想法和某个商贩有关,它白手起家,总是开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我接着向下看,这份菜单上甚至还粘着两张优惠券,我把手搁上去,拔了两下,下不来,只好作罢,我察觉出来菜单上还有眼镜布,它们的眼镜布质量就不太好了,而且味道也一般,你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这是你推测出来的,这张菜单上还有鞋,你不打算换鞋,这双鞋很合脚,什么也不必做,这张菜单上还有什么?它有些烦闷了,它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它的肚子叫个不停,它不能再拖下去了,它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它不能再坚持了,它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它必须立刻行动,它饿死了,它没饿死,它饿死了,“这是你掉在这儿的东西吗?”
矿工突然开口发问,它根本没去看,它敷衍道:“不是,不是。”
它继续去看菜单,菜单上还有发光的东西,这让它想起了它搁在座位上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它们都会发光,但绝不是我指使的,我也算不上骗子,有些共同之处,这太合理了,就像菜单上的火柴,这种火柴很昂贵,可它们还是要把它们堆在一起,把它们一齐点着,这些燃烧着的火柴中间就摆着衣服,这些衣服围着火柴团团转,等温度合适了,这些衣服也就熟了,这些火柴一同蹲下来,那烟雾在它们脑袋上飘散着,其中有个火柴说话了,它说,谁把这儿锁住了?没谁愿意回应它,这样做,它立刻就成了笑话,它似乎并不气馁,它持续不断地问着,谁把这儿锁住了,谁把这儿锁住了,终于,终于有其他火柴回话了,往往是冷嘲热讽,也有同情心泛滥的同类,它们都觉得这根火柴发疯了,可它却一定要出去,它说,这些衣服要坏掉了,它们不该这样干,这些衣服不是它们的,它们不能把这些衣服挪过来,它们得把这些锁打开,可我们该如何打开锁呢?它们有了分歧,这把锁可并不容易打开,这把锁可是在门上结结实实地挂着呢,它们多半打不开锁,更何况现在还因开锁的方法而产生了争议,它们很快就觉得浑身发冷了,似乎那些火焰吸收走了它们的温度,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把脑袋低下去,它们很快就都不说话了,“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有根火柴吼叫道,我回答它:“不用,我们再等等吧,我们迟早能出去,我听到敲门声了,我听到炸裂声了,这表示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我们迟早会打开这扇门走到外面去,我们迟早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我们能看到河流吗?我们能把自己脑袋上的火焰浇灭吗?我看到河流了,就在那儿,都跟着我过来,都跟着我去看,它的嘴巴一张一合,它的脖子在惨叫,我们就在盘子里,我们的皮肤不住地发痒,这并不是初次见面,这也不是我的东西。”
“我看到这把锁了。”
火柴高叫起来,“我看到这把锁了,我们都看到这把锁了。”
它们欢呼着,我也急忙跟上它们的脚步,我们的呼声会把这些衣服浇灭,这是我们身上的衣服,我们记不清自己的样子了,可我们还牢记着自己的衣服,它就是我们的脸,这儿是我们的广场,我们到了,我们从车上走了下来,车门很好开,我们从车上走了下来,帽子和司机都在我后面,我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司机,我说,你为何也要跟过来?它说,我们还没付钱,好吧,这是很自然的,那就让它跟着吧,我没回话,帽子会让它跟上的,如果它迷路了,那就让帽子把它带过来,可如果帽子也迷路了呢?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说,这些事不是我策划的,怪不到我头上,有谁能证实吗?有谁能证实吗?我能,我能,帽子急忙走过来,它说道:“我能为你证实,这是我的亲信告诉我的事,没有谁比我更信得过它们了,它们的素养不必怀疑,它们的勇气值得我们尊敬,还有谁比它们更可靠呢?”
“我记起来了!”
司机突然把它打断了,它开开心心地跳过来,“我全记起来了,你们把钱付给我了,可是我把钱忘在了工厂里,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那就走吧。”
写到这儿,你把笔丢了下来,你很累了,你想不出来它们为何要到工厂去,你得想出个很合理的理由,比如工厂里的袜子,你的袜子不会说话,你得多想想办法让它说话,等到它们走进工厂了,你的袜子一定能说话,可是,必须要是个能令袜子信服的理由,你的袜子很苛刻,它不会轻易放过你,它可真是位严师,对吧?你笑着摇了摇头,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走到房间外面,外面的家伙们都闭紧了嘴,就等着你发出声音呢,你说:“都回去吧,就到这儿了。”
它们如蒙大赦,作鸟兽散,你叹着气蹲下来,你本以为能有个懂事的家伙留下来拍拍你的脑袋,可谁也没留下,算了,算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停地安慰自己,它们的袜子都会说话,它们理解不了你的焦急,向它们寻求帮助是没什么用的,你觉得房间里很吵,你大吼道:“行了,别说话了,等会儿再说话!”
或许你可以问问它们,你之前还没问过它们,这次就试试吧,你开口了,你问它们,它们该如何去工厂呢?它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它们说得太乱了,说得你头疼,它们嘴里跳出来好几只会飞的东西,全都在房间上空飞来飞去,就没有正确答案吗?你得找个办法探究出正确答案,你打开门,走了出去,你坐在门外面,你在发呆,写到这儿,它把笔搁在了桌面上,它的笔坏了,最好能找谁修修,可在这段时间里也不能闲着,它要怎么让你发呆呢?它也很喜欢发呆,可它得逼着你去发呆,它知道你的袜子不会说话,它的袜子倒是会说话了,但可惜的是,它的帽子不会发呆,它日以继夜地用笔写些东西,总是各种各样的家伙在发呆,它满心以为这样做就能让自己的帽子学会发呆,不过,它也看出来了,效果并不好,或许,这只是种安慰,它希望在你发呆之后它的帽子也能学会发呆,它走向衣柜,它的帽子在里面走来走去,总之不肯闲着,写到这儿,我把笔丢进了垃圾桶,是的,是的,我也和它们一样,我就知道我要跳出来,我看到它和它的帽子的时候就知道我要跳出来了,这时候,我还得想个办法让它的帽子安静下来,它的帽子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是哪个恶棍想出来的这种帽子!
是我,是我,我知道,可是不怪我,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没犯什么错,如果这顶帽子还在衣柜里走来走去,那么我的床单也不会安宁,哈哈,我猜到了是这张床单,因为有袜子,所以会有帽子,接下来当然是床单了,我全猜到咯,可我能干什么呢?我也只好在自己的坟墓附近抱怨个不停了,它就不能把帽子戴在头上吗?我最好接下来就写出这段话,我得让它把帽子戴在头上,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拍打了床单一下,我也不想出来,可我必须出来,这些事就该是这样,我就像是即将上台演出的可怜演员,我根本不喜欢那些舞台,可我必须走上去,节目表已经排好了,我必须走上去,观众们都知道我要跳出来了,毫无新意,毫无惊喜,它们的脸平淡又灰暗,它们的手里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节目单,我们都知道对方在哪儿,是吧?可我还是得出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别问我了!
快给我个悲惨的结局!
快给我个悲惨的结局!
乐手写到这儿,它把笔插在耳朵上,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店主还在那儿折腾呢,它气得直跺脚,它骂道:“我的小说要写完了,可你还在这儿找零件?我们的乐器究竟什么时候修好?我想当个音乐家,我不打算当作家!”
“等会儿,再等会儿。”
店长不耐烦地回答道,乐手只得再去想它的小说了,它得给我安排个悲惨的结局,可什么样的结局才足够悲惨呢?它想不出来,它的乐器出了问题,这就足够悲惨了,可对我来说,显然还不够悲惨,乐手回头去瞧店长,它随意问道:“你的那些零件用完了吗?”
“还没有,我的零件根本用不完。”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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