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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眼（第4页）

折腾了两个小时，天已放亮。

叶天问似乎安静了下来，开始接受白雅琪离去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说：“郑大哥，跟我说一说，她是怎么去的？”

“十二点的时候，她从外面唱歌回到宾馆，在宾馆的楼道里，遭到两个酒鬼的威逼，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贞洁，就跳了楼呢，那两个酒鬼已经被警方控制，具体的情况呢，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

想到这事的荒谬，想到白雅琪遭到歹徒威逼时的无助，叶天问失声惊叫起来：“天呐，这算怎么一回事呢？跟她一起去的同事呢？他们不是住在同一家宾馆吗？”

“他们以为白雅琪在房里睡了呢，听到动静出来，才发现出了事情。”

“罢，罢，罢，我还是要去看了看白雅琪，我不能保护她，她出了事情，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叶天问站起来又要走。

叶天问的固执把郑达非惹火了，大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呢？老百姓常说，依人劝，得一半，我们好说歹说，你怎么听不进半句呢？你这个样子对得起谁呢？你认为雅琪喜欢你这样胡来吗？她是一个懂事的女人，绝对不会喜欢你任由着性子的，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去看一看，除了惹出一堆绯闻，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呢？”

刘根根一直不敢开口，这时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道：“美女主播，未婚先孕，为了保护贞洁选择跳楼，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够记者做足新闻了，部长，你去就是赴汤蹈火。”

刘根根居然说出赴汤蹈火这个词，叶天问咧嘴苦笑。

郑达非见叶天问的心思泛活了，赶紧趁热打铁，道：“天问老弟，白雅琪的后事交给我就行了，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于公，我是单位的负责人，于私呢，雅琪是我的妹妹，你是我老弟，我已经交待那边的人，督促警方抓紧破案，我再从台里面带几个能办事的过去，我在台前料理，你在幕后指挥，我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包你满意。”

一个满意又刺激了叶天问的神经，他伤心地道：“人都不在了，我意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你看看雅琪有什么交待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交待，把骨灰带回来，再看看怎么安顿。”

“知道了。”

郑达非拍了拍叶天问，把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道：“我走了，这几天你就请假，在家好好休息，刘根根陪着你，照顾你，单位的事情呢，有急事就去处理一下，没有急事呢，暂时放一放，死了张屠夫，不吃浑毛猪，我们个人是自己的天，但对他人并非想象的那么重要，离开我们，地球照样转，对不对？”

叶天问这会儿像一个受伤的孩子，面对郑达非的劝导，乖乖地点头着。

郑达非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起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雅琪去了，有一个问题绕不开的，那就是雅琪的赔偿，还有她的房子，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这些事情都是要处理的，你是雅琪的爱人，这些是不是都交给你来处理呢？”

郑达非没有说拿给你，而是说交给你来处理，用了委婉的说法。

叶天问忙道：“不，不，不，我怎么好要雅琪的东西呢？她还有什么亲人？按照法律程序，那些东西都交给她最亲的人吧。”

“据我所知，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雅琪把人都给了你，如果按照她的意愿，还有不能给你呢？”

“陈记者呢？她姐姐的孩子呢？”

叶天问摇着头道，“总之，按照法律程序办。”

他忽然又想起苏格拉底的名言，念道：“法律是我的信仰，法律判错了，我仍然尊重法律。”

“好吧，好吧。”

郑达非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在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由着性子胡来，这可不是雅琪喜欢的。”

又交待刘根根道：“刘师傅，这几天你就多费一些心，好好照顾叶部长。”

刘根根点点头。

叶天问道：“行，郑大哥，我听你的，我也不是三岁孩子，想通了就通了，你去吧，送雅琪走的时候，叫人把她打扮漂亮一点，她什么时候都是漂漂亮亮的，从来没有油头垢面的时候。”

一句话未说完，叶天问的泪水又止不住流淌下来。

听着的人也心酸酸的，郑达非挥了一把泪，朝着叶天问挥了挥手：“走了，保重。”

屋里的两个人埋着头各自想着心事。

叶天问的心事在远方，刘根根的心事就在眼前，在叶天问身上。

叶天问一举一动，弄得刘根根心惊胆颤。

叶天问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刘根根也起身跟着他，如影随行。

叶天问见刘根根跟得那么紧，以目示意他坐下，洗漱过后，整理了容装，从沙发上拎起提包朝门口走去，道：“走吧。”

刘根根一惊，问：“部长，去哪儿？”

“上班啊。”

叶天问用奇怪的神情看了刘根根一眼，好像看着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一般。

刘根根被叶天问的眼神看糊涂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叶天问的脑子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