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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泰见拜起身,坐在堂上的宇文泰便笑语说道,可当看到李泰所呈交的输官计簿上只列明了鱼酢三千多斤,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
李泰却仍在低头奏告都水行署这段时间里如何认真做事,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为台府伙食贡献不多。
宇文泰强自按捺着听完他这一通自吹自擂,终于忍不住说道:“北华州、敷城郡走使今早入台,我不偏听,你有什么要说的?”
“之前都水行事的确遭遇阻滞,臣不敢怠慢,北上协调,幸在彼方州郡官长协助,事情总算妥善解决。
请大行台放心,绝不会耽误署事运行。
前者白水县乡士走告于其境中修建池堰时,臣已经使员入乡察访,若乡情协调、构划顺利,今秋便可用工。”
李泰听出宇文泰的言外意思,但却并不接招,只是继续汇报说道。
宇文泰听到这里,眉头明显皱起,将那事簿拍在桉上又说道:“除此之外呢?”
“乡土豪强骄横难制,臣深有所感,但臣能制之。
今秋行署资力仍欠,不敢轻作大计,乡情协调之后,前所构计诸事,明年都可从容用工。”
李泰又一脸恭敬的说道:“若说困扰,的确是有一桩。
河匪陆盗扰患极多,今次北境恶行也是敲一警钟。
臣所司虽只水利,但也的确需要备力防患。
这本来就是都水立事的职责之一,臣推事未及,也不敢诉困滋扰大行台。
只待事程推动,困扰自然解除。”
“李伯山,你是觉得我事必仰你?那普善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归来所运重货,何处聚来,为何不见事簿?”
宇文泰见他还揣着明白装湖涂,语调变得更加严肃。
李泰对此避而不言,自不是要跟老大玩情调,只是心里明白这老大是个什么尿性,他要主动说的话,这轮收获可能一点都留不下。
“臣专注署务,未暇论及其余。
奏事不详,请大行台见谅。”
见宇文泰真的这么不要脸、直接打起他战利品的主意,李泰又连忙说道:“此行惩治河霸乡恶之余,的确是兼收薄物。
只因并非本职经营见益,臣羞愧言之,亦不敢献邪求幸。
上命使臣,职责有属,非循正道,不足夸功。
收物于仓,既是自警,也是告戒同僚,勿因侥幸而荒废本职!
如非水事本业见功,上或宽大不惩,臣需戒之!”
宇文泰听到这话,神情不免一滞,你他妈擅入别处州郡掳掠还瞒报收益,你还挺有理?
他这里还在组织话语要驳斥这番歪理,李泰已经又掏出一份奏表,两手恭敬呈上:“至于大行台所问普善寺事,隐情复杂,非片言可以细表,故而臣特具奏表言之,请大行台审阅。”
宇文泰便先接过那奏章,一边浏览着,一边还在考虑稍后该怎样教训这小子一番。
我都想干没敢干的事,你居然干了,干了居然还不肯上缴,你是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很快,他便再无暇杂念这些,注意力全被这奏表内容吸引,甚至一连看了好多遍,手脚都忍不住的伸缩起来,眉头更是连连的挑动,可见心情之不澹定。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那份奏表,手指无意识的敲桉,视线却一直盯着李泰,那直勾勾瞧不出喜怒的眼神,看的李泰心里都有点发毛,连忙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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