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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蹭地爬起,拖着因饱受酷刑而踉跄的双腿冲到牢柱前,被血垢糊住的双眼爆发出往日的犀利精光,一寸寸从戚寒野脸上剐过:“是你,哈,是你,戚家小儿!
你果然还活着!”
“托您的福。”
戚寒野淡声道,“这些年活得不人不鬼,不男不女,还要认贼作父,很是受罪。”
谢衡本欲咧开的嘴角倏然吊诡地顿住。
戚寒野欣赏着他脸上从困惑到彻悟再到惊悚恐惧的一系列神情变化,愉悦地眯起眸子:“当年你屠尽我戚氏上下老少,手段用尽却依旧没能斩草除根,既留下我这祸根,就应料到会有今日。”
谢衡脏污的手穿过牢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目眦欲裂,气喘如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戚寒野目中掠过嫌恶,指缝间寒芒一闪,“呲拉”
一声,那截被玷污的衣袖应声而断,他同时响起的阴沉嗓音也被这裂帛之音衬托得愈发险恶:
“你放心,我做事,定不会像你那般粗心,定叫谢氏满门,血债血偿,一个不留。”
第104章
翌日,戚寒野照常来上书房当值。
外头下了彻夜的雪,帘子一开,飘扬的雪粒子就裹着北风,趁隙打了进来。
怀禄忙上前接过威远侯脱下的狐裘大氅,抖落了上头的浮雪,笑盈盈道:“圣上知道侯爷畏寒,担心光是地龙还不够暖,早早儿便命人增烧了铜盆炭火,侯爷要是还觉着冷,这儿还备有手炉。”
说着,将一只珐琅彩海棠手炉塞进他怀里。
“有劳禄公公费心。”
戚寒野冰冷的手指陡然触到暖烘烘的手炉,倒激起一阵痛意。
“奴婢只是个当差的,费什么心呢。”
怀禄道,“全是圣上疼您,您多记着圣上的好。”
“定然铭感五内牢记在心。”
戚寒野顺承了一句,巡睃一眼,并未见到那道散漫的身影:“圣上今日怎么晚了?”
“爷昨儿夜里睡不安生,睁着两只眼睛熬到天快亮了才囫囵合上,早上无论如何便起不来,只吩咐了一句,说此间事宜全听侯爷做主调度,请侯爷自便。”
怀禄边转达皇帝的口谕,边打量威远侯的神色,心里头打鼓,不明白自家主子把万几宸翰交给一个新封的侯爷,就这么当起甩手掌柜来,是当真心大呢,还是别有深意。
无论如何,这事儿要是被内阁知晓,指不定要掀起多少轩然大波呢。
威远侯竟也不意外,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原地略站了一阵,便挽袖落座,开始代批奏章。
怀禄殷勤地帮着研墨续茶,中途出去了一阵,再回来时见戚寒野正盯着案上果盘里的贡橘发呆,遂笑道:“侯爷可是饿了渴了?爷说了,让您自便呢,这屋里的东西您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就是。”
戚寒野收回视线,并未接茬,只问:“陛下可是醒了?”
“是啊,用了膳,逗弄完宝爷,这会子正陪着公主殿下在御花园里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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