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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破不说破,缓缓道:“没事。”
“您真的还好吗?”
岳澜这才开口。
“我当然好……你们想多了,顾掌柜他也没事的。”
他摸了摸被茶水浸透的袖子,“他不是小孩,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会难过,但不会接受不了,更不会要死要活,你们放心。”
他站起身往外走:“比起生死相别,我想他更痛心的,是小风去京师的这几年,大概过得并不好,这孩子……注定苦命,一辈子没福气。”
孟寻怔了一下,追上来道:“你猜得没错,但这个更不能说,陈大掌柜算我求你了。”
他静静看着两人,见他们神情同样黯然。
孟寻又道:“即便哪一天将这事告诉顾掌柜了,这期间小风的真实经历我们也不打算说,二师哥已经编造了一个美好的梦,这个梦可以继续,我们的小风,他有一个雅致的茶馆,他每日悠闲坐着,看人来人往,嗑着瓜子听四海内外的奇趣传闻,他这些年过得安逸自在,唯一可惜的是寿命不长,但,走得虽是意外,却也安安稳稳没遭罪,只要我们大家都这样说,顾掌柜不信也会信。”
这话已然说漏了嘴,他仍不点明,只道:“你们的好意,他会明白的,斯人已逝,苦难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不会作茧自缚,会更用心的活着,替小风多看一看这世间的风景。”
他告了辞,再往外走,脚下如拴了重石,步履走得缓慢,还与几个人撞上了,浑浑噩噩不知道道歉,也忘记了骂人,反倒是那被撞的人见他一脸呆滞,关切地问了几句。
他没回答,继续往前走,那人在身后好心提醒他走反了方向。
那不是去陈家巷的路,陈升鸿名气不小,街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
行人见叫他不回应,便也作罢,冲他最后一声喊:“不理我算了,白瞎了我方才的好心。”
声音在耳边散去,他才回神。
是,小风已经走了,再不能叫身边人的关心都白费。
长清斋那几人能够对他如此用心,他不该辜负,他们不想让他知道,那就“不知道”
吧。
他对着阳光,咧嘴挤出个笑意来。
而后掉转头,从六渡街仓皇跑过,迅速回到了鸿渊坊。
因他初时的吩咐,鸿渊坊已请来了不少零散艺人们,可是那模板原先就只有各派正支传承,这些人手上没有,不好擅自出主意。
他们商议了几番,有人道:“记得以前遇到制作方面解决不了的难题,四派正支是责无旁贷要参与相商的,我们不如去请岳公子给四派发个号令,叫他们都过来吧,反正如今大家都在潍远县,也方便。”
他心说这可不能叫真正的陈升鸿过来,捋着下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呢,杨派首先是不用叫了,等个一二十年再说吧,唐派……唐善春那老家伙太难伺候,你瞧他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连他儿子都不愿意在跟前呆,这人多失败啊,而且他这么多年都在研究字画,纸鸢这个东西没什么长进,听我的,不用找他,来了也没用。”
众人听这话,怔怔看着他,一时没反应。
唐善春是四派正支传人里最年长的,长者为尊,门派规矩在那儿,他们这儿可没一个人敢叫一声“老家伙”
。
陈大掌柜早上骂自己,这会儿又骂别人,这鸿渊坊还没开,倒是脾气见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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