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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杯。”
饮了酒,江婉柔面上泛起稍许红晕,“愿你我恩爱不移,白首相约。”
这是多年的陈词滥调,往年都是这样过的,陆奉拇指摩挲着杯沿儿,忽地扣住她的手腕,明明没用力,江婉柔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如你所愿。”
他举杯饮尽,喉结上下滚动,俊美又性感。
江婉柔的心倏然一跳,视线从他的脸上移下来,挣开束缚,退至他身后。
“妾给您布菜。”
这种活儿轮不到的她做,按照往常,她只用象征性地夹两筷子,陆奉便会叫她坐下来,既表示了妻子的贤惠,也显出了丈夫的宽厚。
二房三房皆是如此,姚金玉手还没沾筷子就被三爷拦下,周若彤给二爷斟过两盏热酒也落了席,只有陆奉这边,江婉柔站得双脚发麻,还在给他布菜。
老眼昏花的老祖宗都看不过眼,道:“君持,让你媳妇坐下,她操持一大家子,受累了。”
君持,是陆奉的字,在他加冠时圣上所赐。
不知什么原因,陆奉不爱用,甚少有人知道这个字号。
陆奉看了江婉柔一眼,淡淡问道:“你累了?”
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江婉柔,她心中暗恨,面上笑得温柔贤惠,“妾不累,伺候夫君是妾的福分。”
陆奉轻笑一声,兀自喝酒,直到他被家里的男人们围着敬酒,江婉柔才脱开身。
她眼神扫视一周,去了淮翊那席,让人把龙须酥撤下去,换上一碟儿椒盐酥饼。
她摸了摸陆淮翊的小脸,温声道:“你还小,吃太多点心牙疼,母亲明日再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陆淮翊乖巧点头,手中留了一块儿,江婉柔原以为是他嘴馋,没想到陆淮翊小小的手托着点心,递给江婉柔,嫩生嫩气道:“母亲吃。”
他看到了,母亲一直给父亲布菜,还饿着肚子呢。
江婉柔心都化了,被陆奉怄出来的郁气瞬时消散。
她
忍着甜腻咽下这块儿甜点,回席抽空夹了几筷子,刚垫垫肚子,两个妯娌便来她这里敬酒了。
女眷用的果酒,不醉人,连清高的周若彤都饮了一壶,江婉柔不好扫兴,中途回去两次更衣。
夜幕沉沉,外头飘起了小雪,厅内却亮堂堂、暖烘烘,二爷即兴吟了首诗,三爷很给面子地抚掌大笑,女人间窃窃低语,夹杂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除了中途有个丫头差点把酒洒在陆奉腿上,一切都很完美。
大好日子,江婉柔不想罚人,外加周氏开口,话里话外十分维护那丫头,说小姑娘刚来,之前没伺候过人,请长嫂网开一面。
话到这份上,江婉柔更不好发作。
这件小事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外头的梆子打了三声,今年的宴席结束,各家主子踉踉跄跄回各自的院子,江婉柔把淮翊安置好,伸出掌心,接下一片飘雪。
“又过了一年啊。”
她喃喃叹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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