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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殊死下（第2页）

压抑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血毒与狂热，在伊光袭的身体画出无数道极细小的咒文图案。

“你杀不死我的”

，男人嘶声说道，“别忘了，现在我也是黑暗领的一部分……”

他指的是万篱留在他身体里那道影子，那道曾经差点杀死咒术师的影子。

伴随着男人的低语声，万篱再度感知到黑山的气息正清晰出现在自己的身侧，时间仿佛回到乌凉城那夜，无数道阴影自伊光袭身上扩散出来，他的身体逐渐松软下去，而那道影子的轮廓则变得愈发清晰，影子的手上，握着曾插在伊光袭胸口的那柄白骨匕首。

万篱很熟悉这个过程，这是过往他死亡后又再生的情形。

沉默片刻之后，他猛然想起现在奈奈还在穹顶等着自己，既然佚名要杀他，那他注定不会死在这里，于是须臾之后，无数咒文骤然爆发，将四周的灵魂抽取一空，随即，轰然炸裂。

穹顶某处的平台上，奈奈手中握着的小刀在男孩的手臂上落下了最后一笔。

整个海祝城都深陷在火海中，看着山下那处冲天而起的火焰，女孩艰难地咳嗽着，将少年推到一边，示意其快点离开。

“奈奈姐，求求你……”

“别管我了，你帮不了我的，如果你能从这里逃出去，记得……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她不知道，六年之后，万篱会在末流城的黑市上记起女孩曾说过的这句话。

女孩耗尽了万篱留给她的筑石和自己身上可用的所有灵魂力量，以之为代价，将先前小羡派来追击的那些死士全都留在了花坞阁深处，为此很多孩子都死了，莫枝也死了，奈奈觉得自己同样要撑不住了，心想着，或许命运真的不可变，不过，至少她知道万篱会走得很远。

明明三年前，她才刚刚认识眼前这个小小的男子汉，和那个来自多年之后的他。

时间总是习惯飞逝，不愿意等待任何人的脚步。

满脸都是血迹和泪痕的男孩跪在血泊中，迟疑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几个士兵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不远处的石阶处，才极为不甘地低吼一声，转头飞快地朝山下跑去。

在半山腰的位置，忘川一个趔趄，滚进山道边的草丛里，躲过了两支飞箭。

奈奈极为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暗，突然觉得有些悲伤。

明明这些年来一直那么想念楼堡之外的世界，想念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还曾压下面子让万篱带着自己去了一趟海祝城的夜市，结果此刻真正得到了，却因为身上的剑伤疼得几近昏死过去。

她看着那些逐渐走近的卫兵，看着他们恍若看着怪物般的畏惧眼神，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女孩睁开眼睛，细风吹起她身前一具尸体上几块染血的破布。

然而，万篱没有来，她等待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释然，于是再次闭上眼睛。

又过了段时间，女孩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再度睁开眼睛，而这次，她看见的是那些手举强弩的士兵，黑洞洞的弩枪口正对着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