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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的早晨,依旧雨纷纷,窗外叫嚣着各种各样的喇叭声,都是急着去扫墓的人吧。
家里回荡着钢琴曲,我正低头做清洁。
清扫书架的角落,擦洗积垢的茶盘,换洗床单、被套,给花儿们换上清水,清理厨房里的过期食物,而我做这一切时,心底在默默地思念离我而去的亲人。
好好吃饭,努力工作,用心打扫,和家人拥抱微笑,都是我们活着的证据,用点儿蛮力生活,是对逝去亲人最好的告慰。
最近有些事,颠覆了我对生死的认知。
好朋友的爸爸去世,她是独生女,在丧礼上忙前忙后,我们默默地陪着她度过了老爸在世的最后一夜,有人在时,始终没看到她流过一滴眼泪。
她爸爸去世的前一天,我们去医院看望老人家,经过开水房时看到她,她的背影相当清瘦,头发拢在脑后,正为爸爸接热水,准备为他烫脚。
我们在病床前,看到那个曾经走路生风的老人,此时已不能说话,有时将手伸得老高,颤颤巍巍地活动手指,一、二、三、四、五,一个个指头卷曲又伸直,伸直又弯曲;有时又会将手伸向头顶,摸摸脑门儿,类似举高高的锻炼。
他的头歪斜着,手不停地颤抖,脸上只剩一层皮松垮着,双颊凹陷,嘴有些变形,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放弃能做的运动。
癌症患者在后期,腿脚总是肿胀得硬邦邦的,好友给她爸爸洗脚,用热水一遍遍浇在老爸的脚背上,轻轻按摩,将手帕烫热,为爸爸擦拭。
她一边洗一边大声问她爸爸:“老汉儿,洗个热水脚,舒服不?”
(重庆人口语话称呼爸爸“老汉儿”
。
)老爹听话地点点头,她又笑问:“舒服哈?”
又对我们说:“看,我老汉儿最听我的话了。”
接着又嬉皮笑脸地对老爸说:“老汉儿,舒服就笑一个。”
她爸爸真的就歪着脑袋,咧开嘴,朝着女儿笑,脖子上一张皮扯着,锁骨高高地顶着,牙齿洁白,嘴张得老大,很开心的样子。
好友一边给她爸爸洗脚,一边念叨:“晶晶他们来看你了。”
老爸使劲儿点头,眼睛盯着我们,表示认得到。
她继续和老爸说话:“老汉儿,今晚上要妈妈来陪你睡,还是幺爸嘛?”
老爸点头,她又大声说:“要幺爸陪哈?”
她爸又猛烈地点头。
好朋友说,她爸爸在前两天很用力地扯着嗓子吼出了对妈妈的爱,拼尽全力地对妻子说了这辈子最后一句“我爱你”
。
后来,她爸爸就再也无力说话。
我爸爸在去世前,最后留给我的话也是“爱”
和“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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