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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丘不高，却也将就能看见四三一内部的前院和这个院墙的大部分，这也得拜佐藤的谨慎所赐，把院墙内外高大的树木都砍了。

四角的炮楼上刺刀在闪光，院里不时有穿白大褂的鬼子走过。

从黎明到现在，后院厂房里有几间屋子的灯一直亮着，看样子是亮了一夜白天继续亮着。

他就纳闷了：干啥活儿需要大白天也开着贼亮的灯呢？

太阳移到头顶，他刚从怀里掏出一块烤白薯塞进嘴里，就看见八个穿白大褂的鬼子从后院出来，接着换岗的二十个日本兵也列队去吃饭，他从怀里掏出怀表记录时间、人数。

就在他牵着大水牛准备下小山丘时，看见松木端着个大托盘朝后院走去，两个难民挑着木桶，显然是给难民送饭的。

他更关注的是松木给谁送饭。

难道后院还有没出来吃饭的鬼子？看他端的托盘，也就是一两个人。

一两个穿白大褂的鬼子也没什么战斗力，他想到这里放心地牵着牛就下山了。

几乎同时，缫丝厂后河对岸的小山丘上，一个农妇带着孩子走到丘顶挖野菜，身旁的小女孩儿来回跑着采野花，走近了才能发现农妇在观察四三一的情况。

炊烟升起的时候，农妇挎着满篮的野菜带着小女孩儿走了。

雾霭岚烟中，一个樵夫来一片杂木林子里砍柴，太阳落山，昏鸦归林，一双机警的眼睛在一片灌木后面盯着四三一。

对四三一的监视和侦察，换着班悄悄进行着，丝毫没引起任何人怀疑。

张震最近带着几个人在城东一带转悠，那里是浙东一带的水运枢纽，除了历史上形成的商埠仓储区，日伪军各个部门的仓库也都建在沿河两岸，其间赌馆、烟馆、饭馆、娼寮、妓院、戏院一应俱全，繁盛热闹无比，自然也是获得各路情报和捞油水的好去处。

他发现谍报队也在此处频繁活动，重点是监视日军各部仓库人员对外接触，显然是佐藤也在怀疑自己通过这些部门人员获得日伪军调动情报。

每次自己或手下人与这些人接触，都会察觉到谍报队监视的身影，且有一个注视自己的仇恨目光——王长林！

心知有麻烦了，无论他是否真投敌，对自己的仇恨都是无疑的，张震不想伤在他手里但又不愿意失掉这个地盘，有意识避开他们。

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天他们刚在酒馆里和松木的两个老乡喝完酒，一起醉醺醺地走进沿河小巷，余光看见那仇恨的目光就在左近，刚想闪进墙角，身边的戚晓武一个踉跄把自己撞进小巷，同时一声枪响！

戚晓武倒在自己脚下……

宁城沦陷近两年了，佐藤升官发财两不误心情十分舒畅。

他对田中十分感激，这家伙简直是自己的福星，先是帮着降服了桀骜不驯的张震，又疯狂推动建起了四三一基地，看来科学怪物还是很有用的。

如果说罗芳是个花瓶，田中就是一把利器，他俩让自己终于有了地位和名气，连横田都对自己另眼看待。

他欣赏一阵窗外斜阳西下烟树葱茏的景色，拿起电话叫浩子去小上海定了个雅间，又约田中，四三一人员接电话的却说：“田中君已经在实验室待了一天一夜了，什么时候出来不知道。”

他挂了电话摇头自言自语笑道：“真是个疯子，看来我得亲自去。”

说着兴致勃勃地提着两瓶清酒下楼，在楼门口遇到张震。

张震强压怒气一脸匪气道：“机关长好兴致，去哪里喝酒？”

“我去四三一看田中君。”

佐藤心念一转，随口邀道，“一起去喝几杯？”

“谢谢太君，我的人刚被谍报队打伤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有这事？我还不知道。”

“不知道？我怎么觉得是您的吩咐呢？上次络腮胡打了我一枪你毫不在意，这次又是谁？！

想杀我直说！

朝这儿打！

你自己动手！”

张震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变成了咆哮，引得各办公室的人都伸出头来看。

佐藤审视着他，说：“你这样不好，还是与我这老头子喝酒去。”

“喝酒？戚晓武还躺在包扎所！

让络腮胡那条狗陪您吧，他能喝！”

说着扭头朝办公室伸脖子大喊，“络腮胡！

络腮胡！”

“嚷啥？嚷啥？火上房了还是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