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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危瞳孔一缩,随即猛然抽身,反手抓去,却只抓住了一缕风。
脚下的地面也在颤动,小纸人灵活地躲开头顶落下的石屑,随后艰难维持住身形。
郁危勉强站在一块还算稳定的巨石上,艰难地喘了口气,眸光中的冷意还未褪去,却忽然被人玩笑似的捏了下耳垂。
熟悉的力道让他一怔,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
对方的手指有力,他曾经对这只手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处薄茧都了如指掌,即使现在也不可能忘记。
他的眼前变成了暮春草长莺飞的山谷,不再是阴气森森的尸骨。
那人垂着眸,银白色的长发柔和地披在身后,有几缕被风吹动,落到了他的眼前。
当——
后山的第一道钟声悠悠响起,空然震响,回音震彻山洞。
小纸人僵在原地,失去了反应,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余声音。
过了很久,郁危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哑声开口,轻得像是怕眼前的景象散去了:“……明如晦?”
手中的灵丝一刹间绷紧,险些要割破他的手指。
但郁危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与对方相牵的手,破茧的记忆让头脑有一瞬的迷茫,似乎记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郁危。”
那人说,“跟我回家。”
当——
后山的第二道钟声响起。
剧烈摇晃的洞内,层层封好的结界轰然开裂,最深处,一汪幽深泉水乍然出现。
小纸人看着深不见底的冷泉,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郁危迟钝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人。
人前冷漠带刺的外壳褪去,他本能地、再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轻声说:“师尊,我想回家了。”
仿佛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灵丝愈来愈紧,几乎绞着他的指节,渗出血珠。
那人看着他,温声道:“跳进去,就能回昆仑山了。”
郁危蜷了蜷手指。
他望着脚边的冷泉,只是看着,水漫过头顶的窒息感便像一只手扼住咽喉,令他想要退却。
郁危眼中挣扎出一丝清明,低声喃喃道:“真的可以回去吗?”
他想回去。
当——
第三道钟声响起,悠转低回,绵长不绝。
钟声的余响还在持续,小纸人像一片飘落的枯叶,身体被打湿,渐渐沉进了泉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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