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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死了。
杰克想,彻彻底底,一点儿生机都不留,也没有什么救活的希望了。
他的频道里安静得要命,安静得让他的胃开始紧缩。
也许他该喊点儿什么,把他们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地报过去,就像这是天底下最简单的、复活一个亡魂的方法。
不,他没有那么做,因为——因为他也失去了语言。
得益于颞叶的受损,毫无疑问。
一点儿外力的协助,一点儿小小的改变,创口不大,但足够精准。
王座在上啊,他想着,思维仍然在运转,但已经不是用人类所能够使用的哥特语。
他的思维在意志的裂隙间漫游,就像他回到了他早已遗忘在星际战士的手术中的童年时间。
改造手术填补他的腹腔,把他塞满更多不可想象的、能够使一个凡人小混混升格为次级的不朽的各种零件儿,就像他还是個沉默寡言的小技术工学徒时,按照师傅的要求往仪器里安装表盘一样。
它补充了他,却也夺走了他的另一部分,他曾经无名的那个影子,那个以更加朴实纯净的方式观察世界的影子,那个未曾用语言逻辑武装自己,将整个身心向着世界敞开的影子。
现在,杰克回到了那一刻。
他有些苦恼,一种痛苦抓着他的心脏,在他内部翻滚不休。
不只是无法说话的憋屈——纵然这对于一个影月苍狼而言已经足够要命了。
那是愤怒,悲伤,恐惧,还有一些因为恐惧而衍生的羞愧与懊恼。
他看着躺在他脚边的战士们的尸体,一次近距离的灵能漩涡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在他们那身坚固的盔甲之内,他们的精神被摧毁成什么样的碎片,卷进了怎样的破碎黑暗之中杰克无法想象。
他只知道死亡总在一刹那间。
杰克对着通讯器呼吸,张了张嘴,一个词汇也无法说出。
他挫败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骨山,不甘地望着山腰处霉斑一样的黑色凹口。
线索就在那儿,他却来不及提醒更多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一个个地看过地面上躺着的同伴。
他认得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但同样地,他们的名字逃脱了他的唇舌。
然后他抬脚,迈向他眼中需要前往的方向。
他的足迹会被记录在卫星和作战辅助系统之中,其他的战士会好奇他为何要独自前往那座骨头山上的一个特定地点。
他的行为将成为他的话语,为他作一切的证明。
每一步迈向眼前的骨山,杰克都心惊胆战,不知道会不会在他抵达目标之前,一个新的、毫无征兆的攻击就会将他杀死在地。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的惧怕发生了转换。
他开始害怕他将发现的事物本身。
他害怕真相。
莱昂艾尔庄森为何在战斗中失踪他是活着,还是成为了下一个在冉丹沦落迷失的基因原体倘若他活着,他是身处战斗之中,不断地与源源不绝的敌人搏斗吗哦,那他这么个区区星际战士,可帮不上原体的忙。
杰克主动放弃了对往昔的追思。
他继续前进,寻找道路。
骨山虽然平坦,但并不容易攀爬。
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灰黄色浓雾环绕着这堆血肉的构造体,遍布山脉的骨刺和短暂闪出水光的蛞蝓状剧毒腺体吸附在它表面,形成大量丑陋且危险的缺口。
浓雾滚烫地炙烤着他的动力甲,考验星际战士盔甲维持温度的能力,就像骨头山内部栖息着某种可怖的恶龙,或者已死火鸟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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