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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青色的山谷里,”
莫尔斯平淡地念着,发音和哥特语很不相同,奇异的韵律隐藏在音节和音节的空隙中,用语言的抑扬本身填补语气的空缺,“河水的银光被挂在垂下的草尖。
阳光闪烁,照到山的另一边,山谷里的光像飘浮的泡沫。”
“一个年轻的战士,在清粼粼的蓝水里,静静地仰躺着,身躯在水中展开。
天上的云与他惨白的脸对照着,雨水一样的光落进他身旁的绿苔藓。
他的一只脚在菖蒲里。”
“他很安静,像一个久病的小孩正在微笑。
他在自然温暖的怀里躺着,并不寒冷。
鲜花的花香不能再让他的鼻翼颤动,他在明天的阳光里睡着了。”
星语庭的灵能者们在黑袍工匠旁边垂着头,莫尔斯金色带有符文的灵能光芒,与众多通过意志穿梭在繁星的静谧盈盈蓝色光辉相互交融,为室内景观覆盖上一层太阳之下深水湖泊独有的金蓝色调。
坚毅决心号的这间舱室里,所有凡人都沉浸在昏迷的意识中,虽然起因是莫尔斯将他们尽数击昏以方便和铁血号私人对话,但佩图拉博仿佛能感觉到这些凡人正和他同享莫尔斯的吟诵,在同等的愁绪中为诗歌所动摇。
基因原体通过电子元件对地面摄像机仆的远程连接,沉默地观看着安格隆去照看围绕在死者遗体身旁的角斗士们。
那一张张具有比常年干旱时的大地更加深邃的裂痕的脸庞几乎不具有年龄和性别的区分,他们皲裂的皮肤、受伤害的猩红疤痕与空洞眼眸中的悲戚将他们联结成一个不可区分的整体,角斗士平时展现出的个性在深入魂灵和骨血的共通哀悼中熔炼成强烈的集体情感共鸣,即使在距离现场极为遥远的铁血号中,他依然能客观地体验到他们的痛苦之情。
巨人到来时,角斗士们自发地为他让开道路,向上伸出手试着挽住他的手臂,推动他的腿想让他快些赶到,人们像信赖血亲一样,向着安格隆无言地请求帮助。
安格隆回应了他们。
这名伟岸的战士屈膝半跪的动作如此自然而流畅,许是因为这并非朝着任何奴隶主的臣服,而是出自深切的对同伴的关怀与保护——尽管这甚至是安格隆首次与这两名死者相识。
他伸出巨掌,小心翼翼地扶住一名死者的头,防止他被割断的脖子发生错位。
这名已故的战士头颅上的银色线缆在安格隆的手中滑动,巨人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和无力的伤痛而抽搐。
在死者身旁的另一人头部没有多余的神经植入物,一把锈蚀的刀以猎手的精准穿过肋骨刺入他的胸膛,被死者已经僵硬的干枯手掌紧紧抓住。
他们的皮肤一样地呈现出赭石的深褐,若苦难是增加年龄的人类身躯的年轮,那么两人曾经历的折磨则让这年轮密集到不再容易辨认。
“老赛门一直把博伊当成他的孩子。”
一名角斗士说,嗓音因为生理性的损伤而沙哑。
他说起话来又快又清楚,嗓门很大,像把低沉的大盒子乐器,破破烂烂地,就这么说着,但所有人都在听。
“在他们给博伊打了钉子之后,博伊就被那群畜生带走,单独地锁起来。
赛门一直在等啊,等到再和他的小博伊见面的那天。”
“我劝这老头儿小心点,野兽哪里能认得人脸?别下不了狠手,手头磨好的矛也不敢戳,到时候上去被博伊一下子撕成两半,那就荒唐透了。
赛门就笑呵呵的,那笑得漏出来的一口烂牙啊,连块兽肉也咬得费劲,他也不着急。”
“当然,他们那帮疯透了的高阶骑手最喜欢看什么反目成仇的戏码。
博伊肯定得和他的老爹打,对吧,肯定得打。
老赛门肯定是料到那一天,所以他不着急呢,他知道他俩还得见面。
那天我也在啊,天上的太阳要把我烤死了。”
“我看见博伊,满嘴血沫子,肩膀上插着铁条,铁条上挂着人皮,我当时就觉得赛门死定了。
谁知道博伊吼着吼着,一眼看见老赛门,就忽然地安静了,啪一下子不动弹了。
他什么都清醒了,我现在看他那是钉子发挥到时候过了劲儿,但高阶骑手可生气啊,播音员喊着要好好惩戒他,再之后就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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