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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了解了缘由。
原来朝廷对潍远县的外地纸鸢艺人驱赶并没有放松。
安郡王不希望潍远县的纸鸢行业有起色,确切说,他并不是很想岳澜在民间过得太顺。
只是长清斋那边领了旨要做纸鸢,相对有了恩惠,没再强压,而大家都误以为,这是对整个潍远县的恩惠。
到底还是不该存这个希望。
严先生在一片混乱中作了陈词:“少奶奶不必再说,您也不容易,这些时日我们都看到了,杨家不赚钱,非但不赚钱,还每天大把大把地往里贴,府上人多,要不了多久,怕是您这儿都要捉襟见肘了,我等还留着作什么?”
“说的没错,还不如做回原先的竹材生意呢。”
杨家有下人插了句嘴,得了沈芊芊回眼一瞪,那人连忙闭嘴往后退。
丫鬟梅秋拉了那下人一把,也小声附和:“他其实说的也有道理。”
沈芊芊没好气道:“这话你们若是敢在杨连祁面前说,看我不打烂你们的嘴。”
她再看向这要走的人,该劝的都劝了,找不到办法,正好见骆长清他们过来,便到他们跟前:“你们帮着说一说。”
顾掌柜率先道:“如何说啊,要不是朝廷有令,想必没人愿意走。”
那边哀声叹了一会儿,有人倔着脾气道:“那可不一定,如今只有穆家还能得个给王府做纸鸢的活儿,其他的坊几乎都不能开了,要是将来潍远县的纸鸢又以穆家为重,叫我们留我们也不留。”
顾掌柜笑了笑,不拆穿:“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岳澜思量片刻,计上心来,对这一行人道:“我们跟王府请示,说这乘人纸鸢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在场之人缺一不可,也许朝廷就不会再压制了。”
这边沉默须臾,有人道:“可我们没帮忙啊,他们一查不就知道?”
“说起来,我们过来,本就是请大家相助的,这是真话,并非欺瞒王府。”
“这倒稀奇了,你穆派正支传人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想必也无能为力。”
岳澜连忙道:“诸位都是有本事的人,我相信,咱们一并,就会有办法。”
这边有人犹豫有人迷惘,却没人能拿定主意。
过了会儿,听严先生道:“我们早已经说过与穆派划清界限,而且,这三番五次下令关咱们的纸鸢坊,赶咱们出城的陆大人,也是出自您长清斋啊。”
此话提醒诸人,他们立时又喧嚣起来:“可不是么,你长清斋就是祸之伊始,因也是你们,果也是你们,我们这些人的命运,都得跟着你们晃荡,如今……已经受不起折腾了。”
严先生点头,眼中尽显凄凉:“我们走就走吧,这一行不做就不做吧,但长清斋,我们是不会帮的,何况,你瞧瞧,你们既能接了王府的单子,我们照样还是被赶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若你们把那乘人纸鸢研究成功了,无论王府如何嘉奖,都是你一家的功劳与荣誉,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会有机会跟着沾光,何苦为之呢?”
他身后人哀声叹气,点头称是。
岳澜愣了一愣。
如此说来,长清斋的确是最没有资格挽留他们的,更谈不上请他们相助了。
他们又迈开了步子,沈芊芊再着急,她想了一想,将杨连祁往日常说的话语也搬了出来:“你们没有信念了么,没有希望了么?”
严先生一怔,随即点头:“对啊。”
“啊?”
“信念,我们比其他人多坚持了二十年,已经够了,希望,在每一次重新燃起来时候就破灭,还要它们做什么,能当饭吃么?”
沈芊芊咂舌。
从小锦衣玉食的杨连祁,他们的想法到底是不同的。
这些人是当真心如死灰了。
她不担心这潍远县的纸鸢行业兴衰起落,也不是很想管这些人何去何从,可她怕杨连祁回来后没法交代。
想想杨连祁回来时失望神色,她就悲从中来,不觉掉了几滴泪。
没人发现,她暗暗抹去,眼眶还湿润着,忽而从前方传来了一阵乐声,音调凄凉,渐渐逼近。
又些许白纸飘过众人眼帘,白纸落地,一口棺缓缓抬来,引棺人戴着顶草编的帽子,对照图纸核对了位置,再确认:“是杨家吧?”
陈升鸿离来人最近,木讷地点了下头。
来人道:“人送过来了啊,出殡流程已走完,你们直接下葬就行,以后有相关需要,去城外找我啊,我专业的……”
他话语一顿,看这里人多,没再说下去,挪逾了会儿,改口道:“那个,诸位节哀顺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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