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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出嫁（第3页）

季平芳眸光暗淡，苦笑着摇摇头:“我哪有这么好的绣工？”

她常年干农活的手轻轻抚摸着喜袍，却又怕茧子勾到线头，只敢在衣裳上稍稍停留一下，便很快放下手。

她眼中尽是怀恋之色，一向粗狂的声线温柔不少:“这是我的娘，你的外祖母做的。”

沈娇娇微微讶异，想不到这喜袍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她识趣地没有问任何一句话，她知道，季平芳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一会儿，季平芳轻轻叹气，道:“我娘家人是大夫，算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大户人家，只可惜我是个没本事的，没继承我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本事，我家后继无人，就这么没落了。”

说罢，她娇嗔地瞪了眼沈娇娇，哼道:“否则哪会叫你爹捡这个便宜。”

这些年，季平芳常年在田里干活，身材走样，脸也泛黄，成了个真真正正的乡野村妇。

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沈娇娇却仿佛看见了一个真正娇养的千金大小姐。

季平芳过过真正的大小姐日子，受尽家人宠爱，自然便想最好的一切给女儿。

沈娇娇突然生出万千感慨，虚虚地抱住季平芳，低低唤了声“娘”

。

季平芳抹掉眼角的泪滴，拍打着她的手背，笑骂道:“瞧我，想什么呢这是。

快，赶紧试试这喜袍，不是我说，你外祖母当年是跟宫里回来的嬷嬷学过手艺的，这喜袍呀，就是有钱也买不着。”

“当年她绣给我穿，我寻思着我再怎么绣也绣不出这么漂亮的，索性传给你好了。”

“娇娇，你要过得幸福呀。”

沈娇娇抱紧怀里的喜袍，重重地“嗯”

了一声。

这不仅仅是一件喜袍，也是季平芳对她的期望和祝福。

当年季平芳穿着它嫁给沈季，两人相互扶持打打闹闹大半辈子，也算幸福，季平芳希望，她的女儿能像她一样幸福。

……

成亲那天，沈家摆了两桌流水席，村里每家派个代表来，便坐的满满当当。

季平芳一大早就在张罗，沈娇娇是新娘子，不能出门，却也起了个大早，配合着媒婆上妆。

她头一次知道古代女人上妆那么麻烦，特别是拿细线绞脸上的绒毛，疼得她龇牙咧嘴。

媒婆在后头笑她:“你长得漂亮，便是龇牙咧嘴的也漂亮。”

沈娇娇眼泪汪汪地想，幸好她家穷，不用天天上妆，真不知道那些贵族小姐怎么受得了这种痛苦。

媒婆上妆上的细致，沈娇娇没多多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媒婆笑着摇摇头，没有叫醒她。

再醒来时，铜镜里出现一个睡眼惺忪的美人，水润的杏儿眼，圆圆的鹅蛋脸，朱唇泣血，明眸皓齿，眉如远山，一颦一笑皆自成风景。

媒婆不住地感叹:“你娘真是会生，竟有几分当年你外婆的风采。

你可不知道，你外婆啊，十里八乡的大美人，你娘倒也算眉目清秀，可比起你外婆那样的美人风采，却是半点不够看的，没成想她生个女儿竟如此叫人挪不开眼，沈老三当真是走了运。”

沈老三便是沈季，季本就是兄弟中排行最小的代称，他家里人没给他正经取过名字，季这个字还是季平芳给他取的，成亲以前，大家一直叫他沈老三，叫习惯了便也改不了口了。

沈娇娇笑得杏儿眼弯弯:“婆婆，您说错了，能投胎给我爹娘当女儿，才是我走了运。”

媒婆笑得合不拢嘴，眼里尽是对小辈的慈爱:“你这丫头，嘴巴倒是甜。”